“大家先上来再说!”轩问天的声音传遍乱石堆。
在独角仙追杀逃走者的时候,轩问天带着叶青果与明珠登上了一个上宽下窄的石台,随后丁丑也带着断臂的包胖子跳了上来。
石台坐落在乱石堆边缘,大约两米来高。
樊夜白手中的鱼吻锯与独角仙的锐角又撞击两次,荣兰春,荣桂春等春字堂弟子,吕可卿,何守业趁机攀上了石台。这个两米高的石台未必能挡住独角仙的杀人步伐,人们是在慌乱无奈的时候,也只能盲信轩问天能再次找到出路。
有几个春字堂弟子距离石台有点远,因为先前他们向着乱石堆出口冲的太快了。
樊夜白突然抛下鱼吻锯,转身逃向石台,他不得不这样做,两条手臂几乎没有了知觉,双手虎口鲜血直流,他已经无力再抵挡独角仙。
独角仙追击樊夜白,始终只差毫厘,不愧是昔日的追风照夜白,没有了女儿与武器的负累,樊夜白是全场唯一一个能在速度上与独角仙比肩的。
独角仙果断的放弃了樊夜白,转头去追杀那几个春字堂的倒霉鬼。
当樊夜白跳上石台,春字堂弟子已经被杀的只剩一个。
“不要过去!”罗烈大声疾呼,最后的一个春字堂弟子惊慌失措,乱跑一气,眼看就要跑出石堆边缘。
他会招来更多的毒虫!一只独角仙已经困住了大伙,若是再来一群毒虫……
独角仙竟然放慢了速度,也许它是想送给邻居一份美餐?
“嗖!”羽箭穿空,透胸而过,春字堂弟子一头栽倒在乱石堆边缘。
是吕可卿射死了他。
“好!”荣兰春大叫。
吕可卿的脸色发白,“反正他总是会死的……”她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一句话来。
没人回应她。
其实大家应该谢谢吕可卿,这及时的一箭,或许是救了所有人的命。
可谁又能坦然吐出这个谢字?射杀同伴以求自保……如果这个同伴是你的朋友,你的情人,你的——孩子呢?
独角仙不紧不慢的走近石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它的触爪上。
独角仙起跳!所有人的心脏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独角仙落下!箜!碎石乱飞,它只跳起了一米多高!坚不可摧的虫甲,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触爪虽然灵活,却过于纤细,平移尚可,起跳就动力不足。
人虫进入了对峙局面。
“我们要困死这里吗?你快想个办法!”荣兰春对轩问天吼道。
生路就在不远处,死路也近在咫尺,生与死,希望与绝望,孤注一掷还是坐以待毙,种种情绪折磨着荣公子,他已经开始了男神——经病的某些迹象了。
轩问天默然。
办法是有,不光是他看出来了,别的人,也未必不清楚。
樊夜白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复,抱起了女儿。
“明珠,阿爹的乖宝贝儿。”樊夜白抚摸着女儿稀疏的头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明珠的脸蛋,眼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疼爱。
“阿娘去天上见外婆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明珠还记得吗?”樊夜白柔声问道。
明珠却没有回答阿爹爹话,她仰起头,“阿爹,你也要离开明珠吗?”
看起来木讷自闭的小女孩,其实非常聪明。
樊夜白微笑着,“阿娘说,明珠活的太遭罪了,可是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因为明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从那以后,老天爷就会把以前亏欠明珠的笑容都还回来,明珠会天天开心……”他的声音突然嘶哑了。
“包先生,”樊夜白转向包胖子,“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能否将那笔黄金分给明珠一些?”
失去一条手臂的包胖子,脸色却依然挂着笑容。
“没有那笔黄金。”包胖子的笑容发苦,“我只是包家的一个普通弟子,哪弄得到上千万两黄金,我那是骗人的。”
“你们包家,不是一向信奉公平交易……”樊夜白问道。
“不错!”包胖子眯起眼睛,“如果笑煞肯饶我一命,我自然会为他筹得千万两黄金,买自己一条命,千万两黄金也算是等价交易,可是他没有!我只是换来了一张幽魂峡谷的门票而已!呵呵,这张门票一文不值!我当然要和他公平交易,假饶命换假黄金!”
听者都愣住了,包胖子当时的表情与语气,充满了真诚,充满了自信,任谁都会相信,他的确为自己的命下了千万两黄金的重注。
“是我糊涂了,明珠若能医好了缩心症,平安过一生就够了,要那么多黄金,反而是祸害。”樊夜白抱紧了女儿,目光看向了轩问天。
“白大叔,”轩问天仍然维持原先的称呼,“我们这些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比明珠更有资格活下去,我保证。”
“我也是这么说。”罗烈道。
“以后明珠就是我的亲妹妹。”叶青果含着眼泪道。
“也是我的亲妹子。”吕可卿道。
“千万两黄金没有,一万两黄金,明珠姑娘随时可取。”包胖子道。
“四季派的大门会为明珠小妹妹敞开。”荣兰春也看出端倪,连忙表态。
丁丑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唯有何守业不明所以,大家怎么突然对明珠这么好?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未知数呢!
“轰!”上宽下窄的石台猛然一震。
原来是独角仙终于没了耐心,重重的撞击上来。
“轰!”又一次,石台竟然晃了一下,这独角仙是发火了!
樊夜白在女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身子腾空而起,姿势优美,向石台下飘落。
“我想收明珠当干闺女!”丁丑突然对着下落的樊夜白大叫。
樊夜白尚未落地,独角仙就冲了过来。
好个追风照夜白,施展出追风步,一个旋身躲开,脚尖点地,在石堆间狂奔。
独角仙紧追不舍,与樊夜白只差一个身位。
“好快的身法!”何守业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樊大叔要逃走了!哎呀,方向反了!”
樊夜白的身形向着来时的方向狂飙,“多谢!”,抛下一句话,应当是回应丁丑的。
独家仙追着樊夜白,与石台渐渐拉开了距离。
荣兰春纵身要跳下,轩问天一把拉住他,“再等一下!不要浪费了白大叔的牺牲!”
荣兰春悻然。
不错,唯一逃离的法子就是牺牲了樊夜白。只有他的身法能超过独家仙,前提是他的背上没有明珠。
别的人只要一跃下高台就会立刻被独角仙追上杀死,即使愿意牺牲,也承担不了诱饵的责任,唯有樊夜白可以做到。
樊夜白也不能将独角仙向出口那边导引,因为独角仙随时会回头收拾趁机逃走的人们。他只能将独角仙引向来路,这样做等于自动放弃生机,独家仙不是愚蠢的蜈蚣,在它面前没有迂回的机会,而且,瘸着一条腿的樊夜白,维持这样的高速是很吃力的,一旦他的速度稍降,就是死路一条。
“可以走了。”罗烈背上了叶青果。
丁丑背起了包胖子。
轩问天抱起了明珠。
荣兰春第一个跳下了石台。
众人向着乱石堆出口狂奔,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樊夜白的声音。
“它追来了,快,快!”罗烈的声音嘶哑了。
人们终于跑过了乱石堆的出口。
“不能停!”罗烈狂叫,“它火大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又开始拼命向前。
清澈的河水在望,所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冲,冲。
跳河!扑通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清凉的河水安抚了人们发烫的身体,却无法安抚人们的焦虑的心,独角仙已经到达河边,它会不会下水来追?
独角仙停在了河边,转动身躯,尾部对着河水里的人们。
“噗!”
它放了个大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