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回到香河分局，王全就到了分局刑警队。李副局长马上召集在家的专案组成员向王全汇报。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新的进展。
王全强压着怒火，拿出烟，刑警大刘赶紧打燃打火机给他点上。王全深深吸了一口，“彭氏兄弟一共诈骗了2800万元，这些钱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大刘忙说：“估计是彭氏兄弟转移到国外去了……”
王全不满地白了大刘一眼，“估计？你拿到他转移赃款的证据了吗？”
大刘有些尴尬，讪讪地，“据中太集团的财务总监交代，彭志军出逃前曾经接触过地下钱庄的人，这些人专门从事非法洗钱勾当……”
李副局长解释地，“王局，我们追踪过地下钱庄这条线，可是财务总监交代得很含糊……地下钱庄这个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都很含混……他自己也是听到彭志军在打电话知道的，他自己并没见过地下钱庄的人……所以查起来很困难……”
王全沉思地，“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2800万还不能认定就是转移到国外去了……”
李副局长苦笑地，“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据把彭氏兄弟偷渡到海外的走私分子交代，彭志军亲口对他说他在国外有好几千万，只要他们安全到了柬埔寨，他还会重赏。结果在柬埔寨彭志军果然奖励了走私分子10万元……所以从各种旁证看，这2800万被转移出境内的可能性很大……”
王全把烟掐灭，“彭氏兄弟是澳大利亚永久居民，按说他们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出去有很多渠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都没发现他们转移赃款的任何直接证据呢？”
大刘：“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地下钱庄的踪影……王局你知道这帮家伙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追查起来很棘手……”
王全翻看着案件厚厚的卷宗，“我注意到彭氏兄弟在出逃前正打算收购于东煤矿，这件事查清了吗？”
李副局长：“这件事已经查清了，彭氏兄弟准备勾结于东煤矿的矿长梁韩以低于煤矿价值3000万进行收购，好在他们的事还没成，诈骗案就告发了……否则国有资产还要受到损失……”
王全站起身：“查！重点在于彭氏兄弟赃款的下落，另外他们打算收购于东煤矿的事也要查，他们打算如何付款？怎么交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你们记住细节往往决定最后的成败！”
王全的话无疑在指责以前的办案思路和作风有问题，作为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李副局长很郁闷。看来这个中太国际集团诈骗案真是不吉利，郑局长倒下了，下面会不会轮到自己？
专案组的其他成员，望着王全匆匆离去的背影，发牢骚地：“彭氏兄弟的赃款我们都追查了一年多了，当事人外逃，其他线索又断了线，怎么查？”
李副局长突然发作地，“嚷什么？王局不是说了吗？赶紧给我重新查！”
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拿起自己的帽子离去。
王全把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着。他在白板上写着615案神秘人、冷青阳、内鬼……百思不得其解，他又加上彭氏兄弟外逃，拿笔的手略微迟疑一下把内鬼又和彭氏兄弟外逃连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一连竟然让王全的心跳加速，彭氏兄弟的外逃和615大案都是发生在香河分局的管辖地，难道香河分局内部有人出了问题？王全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敲门声。王全赶紧拿起白板擦擦去白板上的字迹，“进来！”
法制科长贺小兵走进来，“王局，柳长天被人袭击了？”
王全一惊，“严重吗？”
贺小兵回答，“头上开了一个口子，缝了6针……现在他和行凶者都在香河派出所呢！”
王全抓起帽子，“我们走！”
王全和贺小兵赶到香河派出所时，派出所的干警已经审问完毕。王全悄悄走进派出所的审讯室，他冲杨所长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别管他和贺小兵。
杨所长会意，转头对柳长天说：“柳长天你可想好了，你到底是自己摔倒的，还是这几个人打的？”
柳长天闷闷地，“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他们几个无关……”
那五个行凶者内疚地低着头，有三个胆小的哭泣着……
杨所长有些恼火，“柳长天，明明是有人看见你被打了，你怎么当面撒谎！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们个别谈吧……”说着站起身。
可是柳长天却没动，“杨所长，我没有顾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在一起开玩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这些……”
贺小兵窝火地，“这家伙怎么从来就不相信我们公安机关……真是活该！”
王全皱着眉。屋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柳长天看着杨所长，“我们……可以走了吗？”他额头上的纱布还染着血迹……
在派出所门外，王全叫住柳长天，“柳长天，你等等……”
柳长天和那五个行凶者站在原地。那五个人胆怯地看着穿着警服的王全。
柳长天冷冷地，“王局，要是你和杨所长一样盯着我们不放，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
王全没说话，拿出那二千块钱，默默地递给柳长天，“拿去！好好给自己补补……”
柳长天愣了一下，转身把钱交给一个行凶者，然后对王全说：“谢了，就当是我借你的，再见！”
王全：“……”
柳长天走了两步回过身，“王局我想提醒你……还剩下12天了……”
王全心一凉，“我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感情？
在杨所长办公室里，王全了解到这次伤人案的全部详情。今天下午4点，在人民公园地铁站，这五个人围住柳长天就打。柳长天没还手，任由他们打着，直到有人报警，他们赶过去才制止了这次行凶。
经过了解这五个行凶者和柳长天是同乡，都是JXxx村的。可是究竟为什么打人，这帮家伙显然已经和柳长天串通了口供，死活不说实情。
王全心情沉重地，“这些农民都是中太集团受害者，柳长天没追回钱，他们就迁怒于他……”
贺小兵叹息地，“难怪柳长天说他们那26个代表都不敢回老家了……”
王全：“唉，都是老百姓的活命钱，有什么办法？”
大家一时无语，王全突然有些明白了柳长天的心情。要是轮到他有家难回，他也会看透人间冷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