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初次施展游魂术御风而行,细微之处难免有些控制不住,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闹出了不少笑话,好在他已是阴魂之躯,倒也不至于受伤。
陆陵阳细心指点,待到终南山脚下,钟馗已把游魂术领悟得差不多了,只是法力尚浅,远不如陆陵阳一般随心所欲罢了。
钟馗不愿阴魂之躯惊吓到村民,便央陆陵阳把尸身从乾坤镯中取出来,将元魂附在上面,仍旧如同阳世之人一般沿着山路徒步进山。陆陵阳原本就要讨好钟馗,自然毫无意见,也收了法术随钟馗徒步前行,只是他没有附身外物,若非故意现形,寻常凡人便看不见他。
正所谓近乡情怯,终南山景色依旧,钟馗却是物是人非,心中难免又生戚戚之意。两人一路前行,过不多时,便已登上舍生崖。
“什么人?站住!”山角处转出两名身着白银铠甲的军士,厉声喝道:“羽林卫在此办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钟馗拱手行礼,道:“我是终南村村民钟馗,这是要回家去,还请方便则个。”
一名军士喝到:“刮噪什么?还不快滚!”说罢将手中长戟一横,大有钟馗再不退开,就要穿他个透心凉之势。
“大郎,是你么?”不远处的草丛中,忽然站起来一个人,满脸喜色,正是朱尔旦。
“这里还有一个!”两名军士吃了一惊,飞奔过去挺戟便刺,忽然人影闪动,钟馗抢上前去,伸手在其中一名军士的后肘一拍,已夺过长戟,然后顺势一档,将另一柄刺向朱尔旦的长戟弹在一边。
两名军士不料钟馗武艺过人,均是脸上变色,后退一步大声喝骂。钟馗横拿长戟,森然说道:“我这兄弟不会武艺,两位伸手便刺,这不是要人命么?”
这边一闹,那边就已知晓,一众军士纷纷奔过来帮忙。只有林昆和祁家兄弟仍在原地不动。跪在地上的岳校尉看见朱尔旦,不禁微微一呆,心道这人好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再仔细一瞧,顿时认了出来,不由得喜极而呼:“快抓住他!他就是抓走人参娃娃那人!”
众军士日常操练有术,听见岳校尉呼声,顿时散成一个包围圈,将钟馗和朱尔旦围在当中,数名弓箭手更是爬上山石,居高临下的弯弓搭箭,遥遥指着两人,以防万一。
钟馗恍若未见,拉着朱尔旦的手说道:“兄弟,好久不见,一切安好?”
朱尔旦也是喜不自胜,连连说道:“好,好,大家都好,老爹好,二妹好,我也好,乡亲们也都好。大郎也好吧?”
钟馗心想如今已是人鬼殊途,实难说上一个好字。不由得眼眶微微一红。
林昆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冷冷的说道:“你们兄弟久别重逢,有话不妨等会儿再说,真当我们都是死人么?”
朱尔旦道:“大郎,我有几句话想先和他们说一下。”
钟馗道:“兄弟请便。”
朱尔旦向前一步,对林昆道:“这位军爷,那个人参娃娃确实和我一同掉下山崖了,那位军爷没有说谎,你别为难他。”
林昆道:“好,只要你交出人参娃娃,我不为难他。”
朱尔旦道:“人参娃娃不见了,可能是自己跑掉了。”
林昆道:“如何跑掉的?”
朱尔旦摇摇头,心想这件事如此诡异,我如何解释的清楚?一时沉默不语。
林昆嘿嘿冷笑,说道:“我不管你受何人指使,来玩这套螳螂捕蝉的把戏,今日若不交出人参娃娃,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离开!”
钟馗道:“兄弟别怕,实话实说。”
朱尔旦道:“我不是害怕,只是这件事太奇怪了,说了也怕他们不信。”
钟馗道:“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他。你只管照实说就是。”
“那好吧。”朱尔旦又对林昆道:“昨晚我掉下悬崖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等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又已经在树上了,但人参娃娃却不见了。”
林昆哈哈大笑,仿佛世间好笑的事莫过于此,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山谷中不住回荡。
钟馗踏前两步,站在朱尔旦身前,冷冷的说道:“我这兄弟从不说谎,你若不信,那也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林昆笑声才渐渐停歇,喃喃说道:“我也是好笑,说这许多废话做甚!没的让人当傻子!”伸手一挥,数名军士挺戟便刺。
钟馗早有防备,手中长戟舞个半圆,击在刺来的数柄长戟身上,这数柄长戟失了准头,堪堪从钟馗肋边掠过,刺在空虚之处。钟馗跟着揉身向前,直扑林昆而去,乃取擒贼先擒王之意。
靠后的一名军士看出便宜,将手长戟使出一招“毒蛇吐信”,迎着钟馗的来势从中路刺出,钟馗若是继续往前冲,便会被穿个透心凉。
岂料钟馗去势不减,左手架开长戟,右手一拳却已击在这名军士面门之上,直听“碰”的一声头骨脆响,这名军士脸上鲜血迸发,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嗖!嗖!嗖!破空声响处,一排羽箭如飞蝗般急急射向钟馗面门。这批军士乃是建成太子的羽林卫,其臂力和准头都非寻常军士所能及。
弓箭手居高临下,钟馗避无可避,大喝一声,手中长戟抄起刚被击晕的军士往身前一抛,说时迟那是快,托!托!托!一串轻响,这名军士身中数箭,眼见是不活了。
林昆借此时机,后退几步,喝到:“弓箭手梯次掩护,祁家兄弟上!”刹那间光芒闪动,又是数枚羽箭射出,祁家三兄弟手持圆盾弯刀,紧随箭光直奔钟馗而来。
钟馗看准来势,将射来的羽箭一一击落,忽的脚下寒光闪动,祁家三兄弟施展地躺刀法已然攻到身前,此时抵挡已然来之不及,钟馗脚下使力,身子跃上半空倒纵而出。
蓦地“托!托!托!”几声轻响,对面山岩之上,又是一排羽箭射出。钟馗身在半空,对付射来羽箭已属不易,脚下更有夺命刀光如蛆跗骨,呼吸之间,其势已然岌岌可危。
“大郎小心!”
朱尔旦武艺初浅,已被两名军士擒获在侧,因要追问他人参娃娃的下落,倒也暂时无人害他性命。此时见钟馗形势危急,虽明知于事无补,还是忍不住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