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手紧紧攥住的陆凌,胸口突然冒出了一道血色的光芒,这光芒比记忆中的那一次还要明亮,神圣的意味也要强烈许多。
血色光芒一现,黑暗凝成的巨手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消融成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幽冥楼主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容,似乎未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然后他便见到落在地上的陆凌睁开了双眼。
陆凌睁开眼的那一刻,便觉胸口有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汹汹燃烧,似乎又感受到了多年以前,自己在修成日流经的那一日,被幽冥楼主用邪术篡改记忆,那种人生被毁灭的痛苦。
幸而当时木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让幽冥楼主的邪术没能成功,否则他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作为一名傀儡被幽冥楼主乖乖的操控着。
他觉得全身都被这股怒火点燃,说话的语调也变得低沉嘶哑,道:“你不该再施展这邪术!”
“呵!我一直在奇怪你是如何摆脱我的掌控的,原来是有东西在作怪,”幽冥楼主的眼中突然冒出了一道幽芒,透着一股极端的贪婪,“那是什么,你该给你的主人看看,而不是自己咬在嘴里。”
陆凌突然轻蔑的一笑,道:“我会给你看的,不过方式你恐怕不会喜欢。”
话落,陆凌撑剑而起,一道血芒闪过,幽冥楼主的一只臂膀突然弯折飞出,“嘭”的一声砸在船身之上。
这一剑收回之时,幽冥楼主的脸上尚残留着一丝惊愕,但很快便被一股惊怒充斥,道:“你这只渺小卑微的蝼蚁,居然胆敢伤我。”
陆凌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幽冥楼主,突然又出了一剑,一声颤鸣过后,幽冥楼主的另一只臂膀也飞了出去。
此时陆凌才又开口道:“我不仅敢伤一次,我还敢再伤你一次。”
之后,陆凌的目光下移,一片剑光洒出,幽冥楼主的双腿齐根而断,陆凌又道:“也许再加上两条腿也不错。”
仅剩躯干与头颅的幽冥楼主“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怨毒,道:“陆凌,你会后悔的!”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陆凌轻蔑的笑了笑,“那么……”
陆凌再次将剑撑起,然后倏然刺下,幽冥楼主的脑袋便如破烂的西瓜被一击而碎,伴随着陆凌一声轻轻的呢喃。
“再见!”
这一切攻击结束之后,陆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轰然倒在了地上。
渔船内安静下来,但陆凌胸前的血色光芒却反而更盛,船身也突然抖动起来,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之后,渔船内突然冒出了许多鲜血,似乎先前被吸收进去的血液又冒了回来。
这些鲜血出现后,便向陆凌的体内钻了进去,而陆凌的手心与脚心则同时渗出了一丝丝的黑血。
如此过程足足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渔船周围如壁垒般的黑暗早已消失,船身上也不再有荧光冒出。
当船身最后一丝渗出的血液被陆凌吸收后,这渔船也彻底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就这般载着陆凌,晃悠悠的飘荡在无尽的汪洋之中。
……
幽冥楼
一间密封的石室内,一尊阴森可怖、宛如恶鬼的神像被高高的供奉在一座神龛内。
此时,神像口中汹汹燃烧的黑火突然一阵跳动,徒然缩小了一圈,让一直跪在神龛前默默守护的一道人影抬起了头。
下一瞬,这人影突然站起身来,双臂高高举起,向前一挥,一阵诡异阴森的风便彷如接受召唤,突然从石室的角落中刮起。
一丝丝零散的黑火随着这阵风从石室的各个角落飘来,全部汇入神像的口中,让神像口中那一团黑火渐渐恢复如初。
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道:“璃,这世间的花什么时候最为美丽?”
“凋零。”一道清脆悦耳声音简短的答道。
话音落下,石室内的那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了一张眉目如画、清丽脱俗的脸庞,身姿曼妙如白莲出水,居然是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
“璃,你果然最懂本尊的心意,确实,凋零才是花最美丽的结局,你的师兄走错了路,你该去把他找回来!”
“遵命!”女子仍惜字如金的答道。
话落,女子便退入阴影之中,一闪消失不见。
安静的石室内,阴森的声音突然自言自语道:“呵!陆凌,我让这朵圣洁的白莲出现在你的眼前,不知你可敢去摘!”
之后,一道阴测测的冷笑回荡在石室内,久久不息。
……
一片汪洋之中,一艘巨大的楼船乘风破浪,平稳的航行在海面上。
夜深人静,楼船的甲板上显得极为宁静,仅有一名华服青年,搓着手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一间宽敞明亮的船舱内,徐月灵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唇,仔细的打扮着妆容。
其实这眉她已然描了许多遍,却一直不甚满意,头一次觉得太细,不够庄重,第二次又太粗,显得老气,第三次似乎描的有些歪扭,不够完美,第四次……第五次……第……
徐月灵突然气恼的将眉笔扔在了梳妆台上,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笨,连个眉都描不好。
但转眼间,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身上的衣衫,忽然觉得黄色似乎过于艳丽,与人约会有些不够含蓄,便又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衣衫,但比量了一下后,又觉得与今晚的月色不够搭配,又是一番寻找后,终于找出了一件绿色的衣衫,在铜镜前左右的照了一下,这才满意一笑。
将衣衫换过后,徐月灵又低了低头,觉得脚下的鞋子也不甚搭配,但想到约会的时间似乎早就过了,陈大哥恐怕等的有些焦急了吧!
但转念一想,陈大哥平日最是宠他,再等一会料也无妨,便又将注意力投向了脚下的鞋子。
甲板上的陈天扬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浑身都充满着焦躁,徐月灵再不来的话,他都有了跳进海里的打算。
当然这只是夸张,但他心中确实万分焦急,本来约定好的事情,徐月灵却迟了近一个时辰,再过一会,他父亲便要收功转醒过来。
陈天扬知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徐月灵,更不希望两人交往,虽然徐家的家世也算显赫,却远不及他父亲看重的赵家,对于想在陈家更进一步的陈父来说,差一点便是天差地远。
陈天扬再等了一会后,见徐月灵仍然没来,终于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的向自己的船舱而去。
片刻后,安静的舱道内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徐月灵俏丽的身影一闪出现在甲板上,但瞭望四野,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徐月灵骤然一跺脚,眼含泪光,心中有些凄苦,不是约好的吗?怎么人却不见,就算我来晚了些,你也可以等一等啊!就算你等不及了,你……你也可以来船舱找我嘛!
空自气苦了一阵后,徐月灵终于止住了悲伤,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没羞没臊,这孤男寡女的,即使彼此熟悉,但夜深人静之下,自己久久不来,陈大哥又岂能像她想的那般去找她。
但徐月灵却又皱了皱眉,觉得还是陈天扬不好,他就算是走,也该留下一个纸条,诉说离开的原因,再约定下次约会的时间,而不是就这么一走了之。
徐月灵决定,这些天决不能给陈天扬好脸色看,也要让他知晓,姑娘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下定决心后,徐月灵调皮的笑了下,之后才觉得海风有些微冷,她这身衣衫似乎有些单薄,下意识的张望了一下四周,便准备回去。
但当她余光扫过左侧的船舷时,却突然发现海面上似乎有一艘渔船,飘飘荡荡的在向楼船靠近。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确定了这个发现,愣了一下后,急忙大喊道:“出事了,快来人,快来人!”
一盏茶的功夫后,渔船被水手们合力打捞了上来,发现船内正躺着一名面容憔悴的青年,浑身湿透,一副极为狼狈的样子。
一名面容肃穆的中年人站在一旁,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青年粗布麻衣、土里土气,眉头不由一皱,抬起头时,看着徐月灵的目光隐含一丝责备。
陈天扬这时也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啊”了一声,道:“父亲,这人……这人便是我跟您说过的与韩晋有过争斗的少年,他的武功真的极好。”
陈父一脸不耐,道:“那又如何,得罪了韩家,武功再好我也不会收留。”
父亲!”陈天扬喊了一声。
“好了,”陈父挥了挥手,“看在他是受你牵连的份上,便让他在船上暂住几日,等到上了岛,便让他自谋生路去吧!”
陈天扬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徐月灵暗中拉了一把,给他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陈天扬这才作罢。
陈父走后,陈天扬刚想向徐月灵解释几句,却见徐月灵怒哼一声,扭头便走。
陈天扬只好苦笑一声,心想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