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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迟来的真相(一)

旧事不重提不痛,伤疤不揭开不伤,

真相迟来已无恨,过眼烟云枯似秋

三杉对于自己没能进师范读书哪有不记得的,一辈子不能忘的恐怕就是它最深刻。

记起那日说起阿Q挑起了妈妈的好奇,九酒又怎能知道阿Q是谁呢?她能认识朴克中的红桃Q已是够不错了,听三杉说着阿Q她并不以为然,她觉得贫下中农的生活本来就不见天日,反抗也无济于事,但她弄不懂这是对封建势力的讽刺。

那时三杉虽然有着进入少年之家的幸运,也有着对她失去本该属于她的师范录取通知书的弥补,但嘎然而止的梦想谁来买单,青春只有一次,毁灭重生的打击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她是坚强的了。

或许那时她的少女时光冒出的鲁讯笔下的阿Q给了她无形中的帮助,她是随遇而安的阿Q。虽说觉得自己象阿Q一样被某种邪恶打击了,但她越过了。

她完全明白自己当时的心态,如果没有阿Q式的自我解脱,就寻找不到新的出路,少年之家的偶然给了她生活的另一条路,这就是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如今想来,这一切过眼烟云几十载,只剩下了淡淡的记忆,。

没有周阳和圆圆考取了学校,失学就象压在箱底一样不愿再拿出来晒光,这种闪现是有些扯了旧伤疤的痛,要知道,在她的那个年代能考取师范,也是件荣耀的事情,无缘无故的没了是多么意外。

这种瞬间的回忆只能是一时半会的感到可惜,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日子在温饱中过着。一份她喜爱的工作,一份满足了木匠心愿的坐办公桌的她拿起笔杆子的生活就是现在的满足。

或许三杉有着与生俱来的文人墨客气质,她居然能作个编辑这是她没曾想过的改变,看来她还是有些文字功底的。

她是在文革刚好结束的那年,从少年之家调到了报社的,那阵子是她最高兴的,她拿起了笔杆子,真正找到了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这次的调动,接触的圈子不同了,文字性的写写编编在她的高度近视下是依然乐哈。

在报馆的有一天她居然自己初不期而遇了一位初中同学,曾经小姑娘的她们没有走眼地认出了对方,三杉很是高兴能在这样的方寸之间遇上她。

王湘脸上虽挂着笑容,但她眼底下的不安三杉却能看到,这种不期而遇似乎不是偶然,她并没有三杉那样的惊讶见到发小。

但三杉没想那么多,道:“王湘,我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了。”

“是吗,你知道我会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来,不是你到我办公室,我哪能认出你。”

“我以为你在一直在找我,所以我特意过来的。”

“我找你?真没有,那么多同学,除了隔壁的雪梅有交道,其他都各奔东西,我没联系过,况且,我也没有必要……因为中学时代欠了我的青春。”

“怎么这样说?”

三杉叹气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不想提,提了难过。况且我现在还过得去。”

王湘望着正倒水的三杉说道:“我知道你的那件事……”

其实王湘一直在寻找着三杉,作为初中同学,她不知道她住哪儿,但她知道她的家境不是很好,全靠当时没有工作妈妈支撑一个家,能让三杉读书是父亲的嘱托,那时她很同情这个视力极差的同学。

她是作好准备来见三杉的,她打听了好久知道了这个工作地点。当刚进门第一眼见到三杉的刹那,她的眼泪水早已在眼眶里,只是三杉不容易发觉。

三杉抬起头,放下手中阅读的稿子,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时,是认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她只是努力地望着,声音却是熟悉的。

"是我,王湘啊,初中同学,那时我坐在你的后面。"

这就是进门后她主动的自我介绍。这才使得三杉的血液有点热起来的感觉,同学,居然在报社遇见了同学了,左看看,右看看,的确是的,确认那眉宇间有着小时候影子的王湘。

她上前一把抱着王湘,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还一眼就认出了我。"

"那怎么不知道,你的厚厚的眼镜片,就是你的标志。"

"是啊,我从小眼睛度数,就很高,可是爸妈,还有哥哥姐姐眼睛都好,不知怎么搞的,唯独我的眼晴视力这么差,哎。"

三杉可怜地说着这些,王湘心中有着扭曲了的一样疼,她的心又酸了一下。

“三杉,我对不起你。”

三杉心中的弦被牵起了,一个悬念油然而来,但她在心中马上否定了,道:“对不起我,别开玩笑了。”

“真的,对不起。”说着就哭了。

三杉急了,忙安慰道:“什么对不起,你说说。”

王湘慢慢地开口了,她不知道要怎样说起埋藏在她心底十八年的苦。

"能够见到你,是缘份吧,咱们学校的学生投递的稿件,是我经常送到你们报社,有一日经过这里,看到感觉像你,当时并没确认。来多了几次,就特意在门边注视过你,我确认是你没认错这才找上门的。"

"学校,你当老师了,你考了师范。"

在她的印象里,王湘是没有考取的,她的分数上高中都不行的,可能是后来又重读了吧,她这么想着。

"是的,我在小学当老师。说来话长,不说又不疼快,我很惭愧,有一个很深很深的秘密缠绕了我多年,如果我不说出来,我真的难受。甚至有时候折磨得半夜惊醒,梦见你找上门来,质问我为什么读师范了?"王湘的声音有些小,而且带着颤抖。

三杉觉得奇怪,"我找你,为什么?我那时本是可以读师范的啊!不知为何没录取。难道那个录取单与你有关?"

“是的,与我有关。”

此时王湘已哭成泪人儿了,口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三杉的脚步倒退着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你。”

"一切都有可能,既然,今天我敢来找你,面对你,那我会把我的罪恶说给你听,只求你能原谅我。"

三杉的意识深深回到了初中时光,这里面会有什么,与王湘有什么关系,她在思索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日老师表扬你考得很好的成绩,我是羡慕不已,回家还跟父亲说,你可能考取师范了。"

"那又怎样?"

"可是,我考得很差,父亲批评了我,我只知道猛猛的哭,看到我那么伤心,父亲又心疼起来,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不希望我没有书读,没想到父亲竟然想了个歪点子。"

三杉的心一下子有点冷了,仍冒着三个字不可能,绝不可能是王湘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父亲当时在市里担任领导工作,认识的人脉很广泛,他通过教育局将你的档案调换了出来,把我的塞入了进去,连名字也改成和你一样,这样我就顺理成章的读了师范。"

“就这么简单的换了,换了我的成绩单。”

“应该是这样吧,父亲没跟我说得很具体,总之,没人察觉。”

“天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么可怜没有父亲的孩子。”

王湘低下了头,很难过道:"当时,我害怕极了,十分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当录取通知书寄到我家,而且是用的你的名字时,对于那时尚小的我,有些惊喜,更多的都是害怕。经历了多少个日夜的折磨和恶梦,却已成为事实,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接受着父亲的安排。"

"你的父亲太肮脏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三杉终于彻底知道了黑暗,原来欺负着她们的孤儿寡母默不作声,是一位有权力的领导。

一直蒙在鼓里的真相,突然的冒出啊,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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