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1977年9月1日,正式开学了。一屡初升的太阳斜照在木屋的门框上,三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打开堂屋门出来了。
走在两个哥哥中间的是梦学,一年级的她今天就真的要读书了。这是她第一天进学堂,有着新奇的期盼。只是关在教室里读书究竟是什么味道,对于野惯了的她还在未知数中。
随着从麻石板路上的斜坡走下来的三五成群的学生,他们仨也是准时地踏入了修业学校的大门。
她多望了一眼戴着红袖章站在校门口的同学,有着些羡慕的眼神,心想这一定是成绩好才有资格站在那儿。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边的两个哥哥已经把她送到一甲班教室,飞快地跑上二楼不见人影,她走进去老老实实坐在了座位上。
这个毛主席曾执教过一天的学校,甚至这些麻石路毛主席都有走过的街道,让这里蒙上了一层骄傲光荣的色彩,她对于这一切是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要上学读书写字了,这就是她从乡下进城的原因。不一会,一阵响亮的铃声让本来喧闹的学校安静了下来。
她奇怪未见老师出现,却听见挂在墙上的广播传来了老师的声音:"同学们,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我们的开学典礼在8:00举行,请各年级的同学按秩序到操场集合。"
这时,老师忽然地出现在讲台上道:“对不起,同学们,刚刚老师在办公室处理事情,来晚了点,现在我们排队进操场。”同学们按照指示立刻站了起来,顿时脚步一波一波的奔向操场,她也就跟着人流乱轰轰地进入了操场。
老师开始指挥着队伍,个子矮小的她被列对站在了第一个。
她有了害羞的心,底下了头,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前面还有一个同学站着,这空旷旷的前方才让她知道自己的个头是难为情的,她偷偷望了望后面,真想钻个地洞,怎么看上去都比她高。
这个念头就只是一刹那,此时台上很多人讲话盖过了整个操场的肃静。唯独校长发言时,她格外认真。因为她记起这就是那日入学报名考试的张校长,今天看起来显得了严肃几分,但还是慈祥的。
不一会,五星红旗伴着音乐徐徐升起在大讲台中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站在那儿她的心里是有些激动的。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五星红旗帜的随风飘荡中,那首让她幼小的心灵澎湃的歌曲在她的心中荡漾,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国歌,但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面高高扬起的红旗。
她只觉得这第一天的开学仪式内容蛮多的,这种有人管来的集体生活日子她已体验到了。直到跟着操场里的学生排队回到教室,她还在回味着那歌那旗!
终于,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第一排,粉笔灰不时地飞到她的课桌上,她却望着老师写字的背影哗哗的写着黑榜,这堂课正是班主任万老师的语文课,她边讲边教,梦学就挺直着腰听着。
那双小手一直背在背后,她以一个绝对标准的姿势听着台上万老师涛涛不绝的讲着课本的内容,她的眼睛是望着书本的,至于她听进去几个字没有,得问她自己是不是已记到心中了。
她只知道按老师的标准那么坐着,天马行空的思维到了哪里,有时眼神是望着窗外的,都根本看来没有心思在书本上。
当那锐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她总算松了口气。一个上午四节课,她每一节就这么坐着,只有下课才会放了下来,生怕有着什么闪失,挨上批评。
而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同学还是陌生的,她没有主动找同学说话的意识,沉默不语便是这些孩子的同学生涯的开始。
只有几个调皮的蹦来蹦去,引起着梦学多看了几眼,一年级新生的教室下课后的安静显得与外面吵闹雷动格格不入,一年级学生的顽皮还没有被拔动起来,她坐在那儿是枯躁无味的。
这时,她的心里是无比地希望两个哥哥能来看她一下,至少可以和他们说一句话,但直到第四节课后,她才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外。
当她笑着飞奔出去,玩皮的念哥就大笑地指着她道:"学妹子哎,你有点宝罢,我上体育课时,在窗外看了你,整个是一动不动。你是最滑稽的,下课也看了你坐在位子上不动,你腰疼不,听进去几个字了,那样子不是认真,是开小差。"说完又哈哈大笑。
"杨念,你是没话讲是罢,她第一天知道什么,认真你也要说,你不清白罢。"于是衡哥牵着梦学就往家走去。
“衡哥,我们下午要上课吗?上几节课?”她终于说话了。
看来她还真是不清白,不知下午几节课,甚至下午要不要上课。衡哥听了她所言之语,自然知道妹妹并没有进入学习的状态。
于是,他道:“梦学,你一定要认真听老师讲课,你才能学到东西,每个教室都有课表,下午上课时,你把它抄下来,这样你就都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
“这怎么得了,这乡里妹子不知道上了些什么。”念哥又插嘴道。梦学一听又慌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蠢了,这最起码的要求都没弄清楚。
“杨念你莫老欺负她了,让梦学慢慢适应得有个过程,你老多什么嘴。”这一说,念哥才停住不说了。
不过他跟在后面还在笑,只是这个调皮念哥虽然这样蹊落梦学,可是他还是记得有个妹妹也在读书了,在课间好奇地偷偷来看过她,这种关心又是事实,他本身的顽皮就如此。
确实,如念哥所说,她听进去了几个字,坦白讲,没学到什么,她只感觉自己是被关在教室里了,每节课都盼望着放学。
这第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以至于回家做作业时,她根本不知如何动笔才好,觉得每一道题都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