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打扮的很奇怪。
绿色带着黑色斑纹的裤子与短袖上衣，那上衣紧紧贴在身上。将先生一身结实的肌肉衬托的极为醒目。配上那头不过寸许的短发，宋安虽觉很怪异，可倒是很初次见到如此精神的先生。
“老幺啊，兵器喜欢用什么啊？”先生做着奇怪的动作。扭腰、翻腕、转脚踝。
“兵器？”宋安迷茫的眨眨眼，看看一旁的八师兄。只见大师兄朝他使眼色，前肢不停的做着扩散。
看不明白！却想起小时那位救下自己的谦谦儒生，回道：“扇子。”
“什么？”
“扇....子？”
先生僵住，八师兄垂下头。
“是啊，很小的时候有位儒生大叔就是拿着一把扇子救了宋安。”
“扇子算个什么兵器，换一个！”先生极为不悦。
“那....尺子！”
“不会又是什么救过你的人用过吧！”先生腮帮子发紧，面色僵硬的问道。
宋安张大了眼，一脸惊讶的问道：“哎呀，先生怎么知道？”
“你.....妹！”先生以手捂额，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发火。
“我没有妹妹。说起来，只有一个弟弟。”宋安老老实实的道。
“我他吗是这个意思吗？我管你有没有妹妹。”先生大声喝道，“什么叫兵器，杀人见血的才是！扇子和尺子那他吗的是兵器吗？”
宋安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先生为何发火。待先生一通吼后才弱弱道：“大师兄背后好像是根笛子！”
“......”
八师兄张大着嘴，暗暗对着宋安竖起大拇指。
好半晌，先生才颓废无奈的对着八师兄道：“告诉他，要教他什么。”
“师傅要传你用箭之道！”
“剑？”宋安好奇问道：“二师姐也是用剑啊！”
“是弓箭啦！”八师兄尾音拉的特别长，似是想要重重提醒他般。前肢扩开，对他道：“一箭天上来，万军取敌首的弓箭。”
“说得好像你会用似的，抢老子风头。”它那得意的模样招来先生狠狠一个爆栗。“告诉老幺师傅的光辉用箭史。”
八师兄大声道：“师傅的箭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人只要知道师傅耍箭，无不胆战心惊，磕头来拜。小九你只需记住一句即可，天下第一箭这个称号就是为师傅量身定做的。”
它咧着虎嘴，满脸谄笑的对着先生：“师傅，闪闪说得没错吧。”
“错倒是没错。”先生脸色古怪，“怎么老子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呢？”
“噗嗤”一声，宋安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八师兄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俺是哪里语法没用对吗？”
“你是又想抄‘社戏’了吧？”先生面色铁青，恶狠狠道：“借机消遣老子？”
“哪里？俺只是将心里对师傅箭道的佩服说出来而已。”八师兄委屈道：“师傅的箭本来就令人敬仰嘛！”
先生盯着它那张虎脸好半天，的确看不出有什么故意的成分。方才转过脸对着宋安道：“弓箭与其他兵器不同，对身体的要求极为严苛。高强度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我为你安排了一套训练的方式，以后每日照做。现在嘛，先跟着你八师兄从鹰涧沟那儿跑一个来回。”
小半个时辰后，宋安气喘吁吁回来时，先生正坐在那儿百般无聊的抠着脚趾丫。见宋安累极的表情，撇撇嘴不屑道：“二十里都不到，你这副身子骨前段时间怕是没打磨够。”
宋安已是尽力了。当初弱不禁风的少年不过数月时间便能跟着山大王穿山越涧不落下，可见脚力已不是常人可比了。
先生倒是没有继续数落他，指着旁边一干奇怪的石头道：“弓箭要求的是眼力、臂力和脚力。眼力嘛，你就不用练了，多加对臂和脚练习。”
他贱贱的笑着，很是得意道：“不过臂力和脚力要从小练习。先说臂力，弓能满、手要稳这是对你手臂力量的要求。但箭道的臂力并不简单指双手之力，它是由你的背部、胸部甚至腰腹力协同才能将臂力最大的施展出来。”
他忽然将上衣脱掉，光胴胴的露出上半身，吓得宋安不自觉的扭过头去。“瞧瞧这二头，这胸大肌，还有这八块女人最爱的腹肌。”
宋安只觉先生过于粗俗，扭过头不愿看他。
先生自我沉醉一通才发觉宋安根本没瞧他，不由笑骂道：“你是女人么？还不好意思，给老子转过来，先生我这精壮的身体就是你未来的目标。”
他先是双手拿起石墩弯曲几次，接着双臂吊在树枝上将自己拉起，就像第一次见八师兄做的动作那般，然后平躺在地双手侧耳膝盖弯曲，身子缓缓直起。几个动作下来差不多一炷香时间。
他一边拍着手，一边道：“这是练你臂、背、腰的主要动作。以后还有，刚刚那些动作。每天五组，每组三十次。”
宋安傻傻望着他，近乎痴呆的问道：“这....这是练武？我曾见过阿福叔练习，没....没这么多奇怪的动作。”
先生走进他，嗤之以鼻道：“那些武夫只知道傻练，先生我这一套动作才是最为科学....呃...最为合理的。”
他伸手将宋安重重往下一压，道：“接下来是脚力。射弓者脚步要稳，牢扎地上，箭射出去时才不会飘忽。蹲下去，诶，就像你上茅房时。不过屁股要与膝盖平行，双脚间距不过间，挺胸直背啊！坚持，看看你能做多久。”
不过几个呼吸，宋安便感觉大腿发麻。又坚持了片刻，双脚开始不受控的颤抖起来。扑通一声，竟是缺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先生摇着头叹道：“前阵子看来是白练了，竟然三十息都不能坚持。闪闪，你带着老幺练习，首日动作减半。”
....
....
宋安是扶着八师兄的背回屋的。双脚麻木无力，全身酸痛无比。他只想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好休息一阵。
眼见那张舒坦的大床就在眼前，八师兄却伸爪挡住了他，“不能躺，睡下就起不来了。围着屋子慢慢走一圈，师傅教你的那几个恢复动作多扭扭，坚持下！”
八师兄对宋安是极好的，这么严肃的叮嘱必然不会有错。饶是宋安浑身难受，却也只得咬牙坚持着。
活动了一番，虽然身体还是酸痛，但果然比刚才好多了。瞧瞧时候，差不多快到午时了，强撑着又往外走去。
“你又干什么？这下可以坐下休息了。”八师兄一头雾水。
“我....我去做饭。”宋安解释道，“时候要过了。”
“还做什么？以后都师兄我来了，虽然难吃了点，可也没法啊。”八师兄吹着胡子，瞪大了虎眼。
宋安正想说师傅怕是不会干的。门口一阵香气飘乎乎的传了进来。
只见先生腰间围着白布，手捧大锅进来。“快让快让，烫死老子了。”
八师兄虎眼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师傅，那模样竟是无比可爱。“师....师傅。您，没事儿吧？”
先生擦擦手，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八师兄一声虎吼，“您都多少年没进过厨房了。上一次....”忽的，它止住话语，鼻子用力猛嗅，望着锅里漂浮的肉块惊道：“这是牦牛肉？”
“啊。怎么了？老幺锻炼了是要吃吃牛肉补一补嘛。”
“这牦牛肉上次不是...俺吃光了吗？”
先生猥琐一笑，“嘿嘿，留了点存货。”
“还有？”八师兄悲愤道：“上次您与俺打了一头，您说害怕师兄不悦，剩下的都给了俺，让俺背锅。害的我被师兄关在屋子里背了三天的课，原来您留了一手。”
“切，吃的时候没见你如此悲愤。”先生甩个白眼，“明后天抽空再去逮一头回来。顺便多抓点山鸡，鸡胸什么的很是不错。老大那边交给我了，你放心的去。”
“不去！”
“嗯~~~~”先生语气拉长，斜眼望着八师兄，“看来你宁愿练字也不愿去老大那里背课了。”
“俺要一半！”八师兄话锋转变之快。
“成交！”
“成了！明日我就下山。”八师兄虎脸笑的灿烂，就想伸爪去捞。
“吃吃吃，吃个鬼。老子在厨房里都是紧闭房门，生怕被老大那话痨闻到。还不去把门关上！”
师徒三人。呃，不。应该是先生与八师兄，如同饿鬼附体。门才刚刚关上，立刻迫不及待的望自己碗里舀肉。特别是八师兄，毫不顾忌烫与不烫，只管往嘴里猛倒。
宋安瞧得直流口水。可是双手酸痛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美味佳肴。
先生将面前的碗盛得满满的，这才坐到他身边。夹起一块肉递到他嘴边笑道：“知道你乏力，来来来张嘴，先生喂你！”
“来再吃一块。”
“菜也不能漏下，要荤素合理搭配。”
“饭适当就行，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胡吃了。哎，前些日也是没注意这点。任由你胡吃乱吃，瞧瞧这才练多久？就支撑不住了。”
先生一筷肉，一筷菜，一筷饭温柔的喂到宋安嘴里。到后来，宋安只是麻木的张嘴。定定望着先生，那双墨色的双眼虽看不出任何眼神，但脸上的柔情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他不由痴了，眼泪滴答滴答落下。口齿不清哽噎道：“先生，我...我会听您话。再苦再累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先生愣了愣，看见他眼泪滴滴。不由揉揉他脑袋，“你这孩子，看来以前真的太缺爱了。这点小事就把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