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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闲情逸事

二师姐只与宋安呆了小半日。修行方面的话几乎没提,与他说完那段历史后,一句话没留下便离去了。留下宋安一人在书殿,走也不敢走,留下来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临至中午,八师兄白闪闪来到书殿。望着坐在那儿端端正正的宋安,虎口大咧着道:“你还坐在这儿干嘛。师姐都回去了,师傅与我还等你吃饭呢?”

宋安老实回道:“二师姐未说让我离去。”

白闪闪眨眨虎眼,像是笑着道:“倒是机灵。走吧,师姐放你假了!是师傅让我来叫你的。”

饭后洗碗归屋,宋安诧异的发现先生居然也再屋内。入山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先生没有在饭后回屋睡觉的。

“先生怎么来了?”宋安对候先生远没有对罗业那般礼数周全。一来侯先生并不在乎那些虚礼。二则与先生一起时,宋安觉得很亲昵。那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很轻松,很依赖,甚至很...渴望。

先生是来检查八师兄功课的。此刻正坐在床头,手中一叠纸狠狠敲在八师兄的头上。八师兄老老实实的缩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

“让你抄书!孔雀东南飞你给抄成木兰辞,是你眼瞎还是老子眼瞎。”

宋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昨日八师兄睡前还洋洋得意对他道,一个上千字,一个几百字,当然借口说自己糊涂抄错了文章。

“写了这么多年的字,就一点进展没有。一条狗写出来的估计都比你好看!”先生责骂着八师兄,随手将手札一甩,“你那点心思难不成老子还不清楚?也是今天心情好,社戏三遍,后日交给我。”

八师兄哀嚎一声,虎目流泪:“师傅俺错了。明日,明日闪闪重抄孔雀五遍。”

侯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八师兄一眼,“我现在心情很好。”

此话一出,八师兄立刻禁言。先生从床上下来,伸腰道:“闪闪带上装备,咱们领着老幺出去晃悠一圈。”

宋安还是第一次被先生带出来。所谓晃悠,其实就是游玩。如今虽然八月,可山上的天气仍是带着凉意,风景正是极好。

一路向着山下走去,绿意渐盛。虫鸣鸟叫、飞禽走兽四下可见,倒是热闹得紧。宋安天性正是好玩,眼见此般场景,自是心情雀跃。连八师兄也是兴奋异常,抄书的困扰也甩在了脑后,领着宋安到处奔跑。

侯先生戴着一定蓑帽,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笑呵呵看着两名徒弟玩闹。路上但遇陡峭悬壁宋安不能过时,这向来懒惰的先生居然会抱着背着宋安。开始时宋安还颇为不好意思,不过到后面却是愈发的享受此般感觉了。

两人一虎一路玩闹,但脚步却是不慢。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一方大湖出现在眼前。八师兄欢喜的仰天大啸连连,一个飞奔扑入水里,快活的在湖里游来游去。

宋安目瞪口呆的指着八师兄,结结巴巴问向先生:“八师兄不怕水?”

先生正拿着一支小铲掘着土寻着地虫,头也不抬的回道:“它哪会怕,喜爱的很。小的时候天天让老子给他洗澡。”

“弟子以前的师傅曾经说过,像猫这类的动物都是很怕水火的。”宋安回忆着比划道:“府里的人们常常拿猫丢进水里,那猫叫的可惨了。”

“你师兄是猫科里的奇葩!”先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湖里的八师兄一脸痛苦道:“想当初我仅仅是想养只猫来捉鼠的。收留你八师兄时还以为是只野猫,结果养大了之后才晓得是个白痴。更可恨的是,那家伙比我还怕老鼠!”

宋安忍不住哈哈大笑,先生实在是太...太有趣了。教出的弟子那么厉害,居然怕小小的老鼠。

他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发现先生只是盯着他不作声,反让他觉得尴尬。他下意识避开先生的目光,“弟子失礼了。”

侯先生语气很是温柔:“倒是很少见到你笑的如此开心。”

先生的一双墨眼虽然见不出眼色,但此时却是一脸的柔和。宋安心中似乎被狠狠触碰了一下,竟然转而泣声道:“先生...您们怎么...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侯先生愣了愣,没想这孩子竟是如此敏感。他轻轻替他擦干泪,揉着他头道:“你不习惯么?”

宋安抽噎道:“我....我....配不上。”

“你配得上任何人对你恭敬与尊崇!”先生的声音猛的拔高,傲气十足道:“你是这天底下血统最为高贵、纯净的一脉。怎能自贱自己!”

宋安茫然抬头,不解他话中何意。

侯先生讪讪一笑,不自在道:“呃,我的意思是你候莫一族世代权贵。所以你是很了不起的。”

宋安记得刚才先生的话,有些惶恐道:“先生莫乱说,世家之上还有皇家。若是在俗世,这番话被人知晓的话官府要问罪的。”

“你说的汉国的皇帝?”侯先生语气很是玩味道:“你很怕他?”

“哪个不怕陛下呢?”宋安反问道。

“是啊,谁有不怕皇帝陛下呢?如同神祗一般天下敬仰。”先生落寞的望向山下,“这真的是历史的进展吗?”

“先生的意思?”

“当有一天,皇帝是由子民举荐而出的。子民们觉得这个皇帝好,那便拥护他。觉得他不好,那便推翻他。你觉得...是不是要好很多?”

宋安惊讶的捂着嘴,连声道:“这怎么行,怎么行啊!大逆不道啊!”

“连想都不敢想么?老大的那一套做得很不错嘛。”霎那间的不满一闪而过,先生似是自我解释道:“不过这种集权式的统治才能让华人努力的抹平与西人近千年差距吧。”

“算了算了,任由他们怎么搞,老子也难得管。”先生不耐烦的挥挥手,“来来来,老幺。我教你挖虫子。”

小孩子的脾气转换之快。一听及有挖虫子这么好玩的事情,立刻将刚刚讨论的事情丢到一边,兴高采烈的跟在先生屁股后面看着。

“挖虫子可不能真的用挖的。要想找到虫子就先要找到周围最松软的地方。那些地方呢,下面才会有大量的虫子。找到以后呢,也不能用铲子铲的。要一层层的轻轻刮开土壤,见着有虫子了再狠狠连土一块儿挖起来。”

先生做着示范,果然很快便挖到了不少。把宋安高兴得大呼小叫,迫不及待的也跟着想试试。

先生将铲子递给他,笑着道:“诶,给你个任务,三十条!我在湖边等你哦。”

宋安头点个不停,连连答应。撅着屁股就按照先生的示范开始挖虫。

不到刻钟,侯先生就被宋安抓着手臂摇醒。但见他满脸通红,用手指从瓷碗里一条条的将地虫拿到眼前晃悠。

侯先生赶紧将头往后偏了偏,疑惑道:“怎么这么快?”

宋安兴奋道:“那里,那里都好多好多。很快便够了!”

无可奈何的从树底坐起来。看着宋安的模样,侯先生的起床气还真发作不起来。他牵着宋安朝湖边走去,一边打着呵欠道:“你学东西可够快的。走吧,钓鱼去!”

湖边有三个小石凳,距离各不一样。侯先生一屁股坐在离湖稍远的那个,对着宋安道:“去,拿根鱼竿坐到那儿去。看我怎么钓鱼!”

宋安见着三个石凳表面十分光滑,明显有些年岁了。不由好奇道:“先生,这凳子是您做的?”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有远有近,大小不一样啊?”

侯先生串着鱼饵漫不经心道:“那是以前你大师兄二师姐的位置。我遇见他们时,比你大不了多少。当然要小一点,离湖边近一点啊。”

宋安哦了一声,随即便想到了一个问题。脸色顿时变得奇怪,偷偷摸摸的瞧着先生。

先生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将串好鱼饵的鱼竿给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为他解释道:“钓鱼嘛,讲究一个心平气和和眼疾手快,最适合打磨心性。垂钓时要沉得住气,不能因一时无鱼上钩便心烦气躁。等待时心要静、手要稳,不见鱼漂浮动绝不动手。而一旦察觉到鱼漂晃动,立即就要收手,尽快将鱼儿拖上来。来来来,先生给你做示范。”

不久之后。

“先生,鱼漂动了动了!”

“快快快,拖上来,拖上来!”

“先生,又来了又来了。呜,嘿!”

“嗯,小家伙不错嘛。”

“先生,又上钩了!”

“嗯?”

“先生,又是一条。”

“嗯!”

“先生,快看快看。这条好大!”

“嗯......”

宋安欢快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歇过,身旁的桶里满是跳动的鱼儿。再看先生那边,木桶干净的泛着光芒。

随着宋安的鱼越来越多,以至于桶里都快装不下了。侯先生终于忍不住一甩鱼竿,站起身指着百米开外悠然自得的八师兄白闪闪怒吼道:“闪闪,给老子滚远点游泳。娘的,老子这边的鱼都被你惊扰到不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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