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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挡我者皆杀

天色已晚。

每家每户的人都躲了起来,拉上门板,大人们在窗户里面看着外面的战斗,小孩子大都被赶回去睡觉。

人来人往,鬼影惶惶。

一刀下去便是一条人命,对任何人他都从来没有使过第二刀。前仆后继的人前来想要取黑发男人的命,然而这个男人却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他们的攻击,然后反身一刀便是一个死亡的送葬。

这些人,不怕死么?

不怕。

的确不怕。

死了不过是下死境,百年后再活一遭而已,赢了便是今朝富贵。

本来就像是死狗一样的活着,卖了妻女,偷拿抢劫才能勉强为生,连自己的家都没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说他们不怕。

以一对七十五。

杀光他们其实不是难事,但是战胜他们却不简单。

黑发的男人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躲藏在民居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这场战斗,确切的说是看着他。他们在期望着他倒下,几乎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超强的视力让他看得到,有几个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小孩子手里都拿着刀。

他们恨他,他们想杀他,扒皮拆骨。

恶魔教徒,人人得而诛之。虽然因为太长时间不出来搞事,恶魔教在普通人的心里已经是近乎于传说中的存在了,但是恶魔教徒的可憎依然让每个人铭记于心。

恶魔教徒几千年来一直都是妄想毁灭旧文明,杀光全部的旧人类,企图创造并且统治新世界的传说中最恐怖的事物。

虽然远远说不上人人平等,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市民阶级的产生,人权这种东西已经开始在帝国范围内萌芽。

现在因为《奴隶保护协定法》的出台,就连元老杀死奴隶都要罚酒三杯了,而且曾经流行一时的殉葬制度也都全部取消严禁。

然而即便如此,恶魔教徒却永远在人权之外,任何人对付恶魔教徒都可以随意为之,是的,随意为之,这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一条法律。

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小萝莉,但如果她是恶魔教徒,那么抓到她的人进行公开凌辱或者烹杀,在法律上也不会有什么错误。

虽然肯定有人看不下去就是了。

但是看不下去也不代表情理上接受不了,恶魔教平均每几十年就会卷土重来一次,几千年来至少有十次差点毁灭现有的人类文明,还有两次几乎相当于已经成功了。

历代的国家毁灭和恶魔教的关系都不小,帝国也对此非常重视,到底因为恶魔教死了多少人,没有人能够算得清。

他们就是罪恶的化身。

基本上知晓事理的人类不会将他们看成同类的。

如果不是几大流派的灵术师们前仆后继,几千年来一直打压着恶魔教,这世界早就是恶魔教的天下了。这也是灵术师流派被世人如此尊重的原因之一,他们的的确确是世间的守护者。

之前阿喵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有神父以圣灵之祖的名义做担保,恐怕也是必死无疑,但即便如此,勾结恶魔教中人这种滔天大罪至少也要被砍一只手以示惩戒才行。

所有人都清楚,杀了或者抓住这个黑发男人不但相当于为民除害,会拥有各种名誉地位,还会有市长本人出的六千金龙的奖赏,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艾文看着这些被利益和憎恨驱使的敌人,突然觉得他们和自己有一些相似。

自己也是被利益和憎恨所驱使的。

消灭一条生命很简单,而且无关紧要。但是想要消灭愤怒却是很难的事情,并且至关重要。

自己能够以一对七十五,但是整个海港之城能站出来对抗自己的人有恐怕不下于七万五千人,自己难道还能以一对七万五么?

不能,因为自己还有人类的心,自己杀不了那么多人。

自己杀到千八百人的时候,就会在老弱妇孺面前呆若木鸡,然后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罪孽与杀伐的心,不想再在无辜的儿童的面前屠杀他们的父母兄长,失去战斗的欲望。

艾文很清楚自己的心理承受极限。

这些都是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不得不考虑到。

“噫,哈!”

因为黑发的男人有些分心了,手中的这一刀居然没有斩中这次攻上来的亚人战士,那个虎耳亚人壮汉大喜过望,猛地上前砍下手中的巨斧想要劈掉黑发的头颅,却被轻松闪避开攻击,又被艾文反手一刀划破大动脉,鲜血狂喷而死。

那些在百米之内围着艾文的人们,突然都兴奋了起来。

“他已经累了,他快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大家继续上啊!”

艾文站在十几具尸体之上,有一些迷茫,他并没有累,却找不到杀出去的路。

自己要杀的人还潜伏在这个城市里,但是自己却已经难以快速移动了。

那些人应该都在家里笑话自己吧?

难道要硬杀出一条道路来么?

怎么办?

天色早就完全黑暗了下来。

那黑暗的尽头可有光?那黑夜的今天可有亮?

爱格娜斯似乎是注意到了艾文的情绪,开始缓缓地说道:“我的一个东方人老师说在他们那里有一句至理名言,斯御人之道,以恐惧驾驭人心为下,以利益驾驭人心为中,以情理驾驭人心为上。”

“斯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斯是什么意思,我家族里东方人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这里的道是什么意思?”

“道,大概就是指手段或者方法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好烦啊,反正你听着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用情理和利益来击败这些亡命之徒么?”

然而答案却是截然相反的。

“错,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你用恐惧来驾驭他们,现在天时地利都不在你这里,你本身又具备强大的武力,这种情况下的你不用恐惧又用什么呢?”

艾文点了点头。

“我想到了。”

他不再躲闪,让敌手的这一刀直接命中。

随后是两刀三刀,还有好几根箭矢,那些的攻击他全部照单收下,然后他同时再将攻击他的人一一斩杀。

毫无畏惧。

“怎么可能?”

“他不躲了,他是杀不死么?”

“怪物啊。”

有又几个人冲了上来,他们的攻击落在艾文的身上,艾文不躲不闪反手将几人杀死。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城市里真正的高手居然没有一个前来战斗的。

他们都在千米外用望远镜观战,因为这些人大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可不像是那些穷鬼。

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参战,原因很简单。

不划算。

现在那些围杀艾文的人也开始退缩了,家家户户都不敢再看,而是拉上了窗户帘,在能够躲起来的地方瑟瑟发抖。

围杀艾文的人之所以退缩,也是因为不划算了。

面对无法攻破的敌人,舍生忘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妈的你们送死吧,我不干了。”

有了一个逃兵,然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稀里哗啦的这群人就溃逃了。

眼下再无人可以阻挡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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