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去病他们便离开了贾府,他们没有向怿儿辞行,怿儿也没有来送。怿儿一个人生活在这样大的一个阴宅子里,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求死容易求生难。她整天郁结在胸,悲绪萦怀,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添了趋死之病,因此上,没过多久,便倩女离魂。
去病他们来到客栈念光告诉他们阮汝悄悄的离开了。原来去病走后,阮汝就在客栈养息,念光时时和他说话,但是阮汝却是什么都不想说,十句话中也不见他说上一句,渐渐的念光面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天吃过晚饭,念光又在房里和他说了一会话就回房睡了,到了第二天起来去找阮汝发现他不在房里,就下楼问客店老板,老板告诉他说阮汝在他刚开店门就走了,还说留下一封信是要你交给去病的。念光听后大慌,快步就向外奔去,希冀能把他找回。可是他心里清楚阮汝已经走了很久是怎么也追不会来的。他等到去病回来就把信交给了他。去病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定康兄,能与你相识,一生足矣。可是造化弄人,你我虽是倾盖相交,但却不能随心相聚。然而天涯海角,此情不灭,永在心中!’最后是珍重,无挂。去病看完仰望天空,悲从心来。蟾宫道:“没什么好伤怀的,你们人不就是如此嘛。随缘而聚,随缘而散,皆是顺其自然。哎呀!我好几天没有吃这里的名菜碧波紫烟田鸡了,赶快下去吧。”此时已是接近晚饭时间,于是五人便下楼吃饭不提。
晚饭过后,他们在房里闲聊。汝萍说要和弟弟回家去拜祭妈妈,而去病也要赶紧回家向母亲保平安,他也早答应过和青琳一起去探望她的爸爸郝正君,而蟾宫自然是青琳去哪他就去哪。这晚几人聊至深夜始回房各自休息。到了第二天早上汝萍和去病他们正在互相话别,忽听得楼下有吵嚷之声,他们出了房间,走下楼来只见在店门口围着很多的人,中间站着一位妇人,这妇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端正,皮肤偏白,但是少了些许光泽,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粗拙的木钗简单的纨在后面,旁边还有一位五六岁的女孩。虽然她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可又不似一般的农村妇女。汝萍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她用感激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去病一眼,随即马上收了回来道:“各位,我们就此拜别。”说完转身与念光往外走去。
汝萍走后,去病他们便下楼来,一问旁人才明白,原来这里的镇店之宝‘碧波紫烟田鸡’乃是有一种名谓‘荼毒’的田鸡做成的。这种田鸡剧毒无比,没有多少人敢去抓,所以店老板出了很高的赏金,因此附近一些生活非常窘迫的村民便为金而来。但是同时店老板还有个明文规定,就是在抓获田鸡期间所受到的任何伤害,本店概不负责。渐渐的人们把附近的田鸡抓完了,于是就又跑到离此二十里的水草荒地山石之间的地方捕捉。这位妇人的丈夫因抓田鸡不小心被咬伤了,中了毒,没钱治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口一天天恶化,这妇人看着丈夫痛苦的样子,甚是难受,无奈之下,只得跑来求店老板。只听店老板说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不管遇到什么伤害,后果是自己负责!你快离开,一大清早的就来嚷嚷,很不吉利,快走!”这位妇人仍哀求道:“老板,我是不会白拿你的银子的,这算是我先支出的,我一定会帮你抓荼毒田鸡来补偿。”这店老板听后轻哼道:“我们做生意的历来是先看货后付款。好了,别再唠叨了!”说着就引导围观的人们坐定吃饭。那妇人依然央求老板,这时一位吃饭的人嚷说道:“不是老板无情,俗话说‘白纸黑字,明文规定’,你就别再这里吵嚷了,还是赶紧弄点钱请个大夫看看吧。”老板道:“我给你们这些人的报酬本就已经很高了,不是我狠心无情,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不是什么慈善家,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出了事都来找我,我这小店还开不开了。好了,你啊该怎么地就怎么地。”说罢便招呼客人去了。这时,突听一声道:“大姐,或许我能帮你!”这妇人忽听的这么一声,不自禁的随声望去只见两男一女向她走来。男的一个脸乏血色,似有病症,另一个面容清秀,犹如女子一般。女的白衣飘飘清丽脱俗,这三人就是去病、青琳与蟾宫。妇人道:“这位公子????”去病道:“我是习医之人,或许能帮大哥的病治好。”妇人又看了去病一眼,心中疑惑,但仍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关心,我家书岩的病我定会想办法治好的!”去病听后知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医术,哈哈一笑道:“此蛙之毒虽说毒性强烈,但也很是好治。不像人毒那般顽固难愈。”说着向店老板望去。这店老板很不以为然。青琳在一旁笑道:“大姐,你放心。”说着伸手抚摸着那个女孩的头发,对妇人点头微笑。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一位青年道士突然高喊道:“真是可恨可喜啊!”说着起身来到去病跟前道:“这位兄台心善举雅,小弟很是敬佩,来,我们坐下喝杯如何?”去病见这人风采甚都,气宇非凡,年约二十五六,于是道:“这位道兄气宇轩昂,敢问尊姓大名?”道士道:“小弟姓殷,名配天。”去病于是也自我介绍一番,接着又介绍了青琳和蟾宫。配天作礼问好,眼光在青琳的脸上停留了半刻随即道:“我一个闲人无事喜欢四处游玩,我听闻这里的‘碧波紫烟田鸡’很是不错,所以就来尝尝,不想竟遇见去病兄这样的人物。”去病笑道:“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让配天兄如此的赞赏。”殷配天笑而未答,转头喊道:“掌柜的,给我们上一份你们的‘碧波紫烟田鸡’。”去病阻止道:“这样的鸡汤吃它作甚!殷配天笑道:“汤是汤,人是人,不要一并而论。”说着店小二已经把一份热腾腾的‘碧波紫烟田鸡汤’端了上来。只见这汤呈碧绿色,冒着紫色的热气,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烹饪而成,再看这田鸡肉是又嫩且白,配天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轻轻的放在嘴里,入嘴即化,味道奇绝。深叹一口气道:“可惜,少了些许人味,不可食啊!”说罢衣袖一挥,这碗‘碧波紫烟田鸡汤’向外飞去。正巧门口有一条大黄狗,这碗汤不偏不倚的落在那条黄狗的面前,这条黄狗上前就津津的吃起来。去病哈哈笑道:“这样的冷骨之汤也就它吃的有味道。”
这边他们只图一己之快,却全然没有看到那店老板的脸色。那店老板早已是气的睚眦欲裂,但是当着这些客人不便发作心中的怒愤。狠狠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该死的小子。”去病他们似乎并没察觉,或是根本没去在意,随那位年轻的妇人离去。
这位年轻的妇人家里住在离城十余里的郊外,这里花草宜人,溪水清澈,缓缓向东流去。溪旁有座木屋。他们来到屋内只见里面布置的虽然简单但并不简约,客厅、书房、卧室井然有制。年轻妇人带他们来到里屋,见床上躺着一人,脸色苍白。去病一看就知这人定是大姐口中所说的书岩。书岩见那年轻的妇人回来,急切的问道:“语亭,你去哪了?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青琳听这位妇人叫语亭,不禁心中暗赞好名字。语亭坐在床上道:“你感觉怎么样?”书岩握着她的手轻轻一笑,问道:“这几位是????”语亭道:“这几位是我在路上遇见的。这位张公子来帮忙看看你的伤。”书岩道:“我无大碍,多谢费心。”去病走到床前道:“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书岩道:“不用,我的伤我自己会处理,谢了。”语气中很是不想他为自己看病。语亭叫了一声:“书岩。”这一声含有哀求、含有埋怨、含有担心、更多的是心痛。她知道书岩性格倔强,现在家里艰难,他不想她为了自己操心劳累,一切的苦痛他都想一个人扛下来。但是语亭愿意为他苦、为他累。他紧紧的握住书岩的手道:“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明白吗?”既而她对去病道:“麻烦你了,张公子。”去病缓缓掀开盖在书岩受伤腿上的布,只见整条腿红肿粗大,伤口处的皮肤呈殷红色。去病从身上取出一颗药丸让书岩服下,顿觉有一股凉气迅速向全身游走,接着去病在书岩的腿上按筋络穴位进行按摩,只觉周身的凉气缓缓的向伤口处集中而来。不移时,便有乳白色的液体缓缓的从伤口处流出,气味奇臭无比,待有正常的血液流出,去病便在伤口上洒了一些白色粉末,然后包扎起来,说道:“这是‘冰敷散’,敷上后有种冰凉的感觉。是从一条很毒的蛇身上提炼出来的,在里面又加了几十味的药材,对治疗毒伤很是有效。”说着已经把伤口包扎好,遂道:“过几天大哥就能行动自如了。”语亭扶书岩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请去病他们来客厅坐下,倒上茶水,对他是感激不已。去病道:“这荼毒田鸡的毒虽然厉害,但是要发作起来却是要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在毒发作之前是很容易医治的,这包‘冰敷散’你们留着吧。”继而对配天说道:“配天兄你打算去哪?”配天道:“我和去病兄一见如故,我也没什么事要做,所以去病兄去哪,我就随着去哪。”去病笑道:“我们是要往东走。”语亭听他说要往东去就问道:“你们往东做什么?”去病道:“我因为一些事离开了家一段时间,母亲很是牵挂,所以要赶回家报个平安。”语亭听后似有所思,喃喃道:“是啊,离家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父母亲怎么样了,是该回家报个平安。”虽对去病道:“现在已过了中午,你们往东走的话在天黑之前是决计没有投宿的地方,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住上一宿,明天早上再走。如何?”去病看看青琳,青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打扰一晚吧,也好帮这位大哥看看伤。”这蟾宫是一切以青琳为要,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异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