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以武会友(二)
其实,拂云叟何尝没有竭尽所能,他们这些树妖,最为精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什么时候该长,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又该慢,他们自己最清楚,这是他们与老天达成的契约,只有小心的经营与维护,才可以步步为营,经历各种大灾大难而不陨落。
如今,这小娃娃不知用何手段竟然强行驱使自己生长,这种逆天行为,必遭天谴,会令自己万劫不复,他拂云叟怎能不害怕。
四人中,其他三位也过来劝道,“小施主,好了好了,这一次算你们赢了”。明月这才收手,拂云叟恢复人形,衣衫尽毁,好不狼狈。
那位绿鬓婆娑的老者站出来说道,“看来我们之前有所怠慢了”,说着向明月和道人一拱手,“他,你们已经知道了,叫拂云叟,我号凌空子,霜姿者号孤直公,那一位,人称十八公,我们都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地,不希望这里的生态被破坏,因此之前看到你们,呵呵,会有些情绪”。
道人一听,也是拱手致意。
“但是,比试还是要继续,刚才是小兄弟显示了身手,接下来,我想领教领教您的高招”,说话的就是之前那位霜姿风采的老者,号孤直公。
只见他伸手一晃,手中多了一根树枝,空中虚虚点点,俨然呈现出一个“寿”字。
道人把敖鸿交给明月,挽了挽袖子,笑着朝孤直公缓步走去。
孤直公严阵以待,忽然手腕一低,树枝朝道人压去,众人只见一束绿光直奔道人而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可是就要击中道人时候,他却忽地消失不见。下一息,却已经出现在离孤直公更近的位置,孤直公不由心惊,连忙刷刷几点,点向道人身上几处要害,可却被道人轻松避开。
孤直公这下心更慌了,手中幻化,两手两根枝条,龙飞凤舞,舞动的密不透风,道道绿光激射,几乎把道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这时候的无双道人甚至都不再闪避,而是径直朝孤直公走来,依然是笑嘻嘻的,没有一点变化。
那一道道绿光打在道人身上,有的穿身而过,有的把道人拦腰斩断,可绿光过后,道人依旧。
孤直公看的心惊,知道这道人不好惹,于是干脆扔掉手中树枝,站在原地,等候道人。
道人也是不由得暗暗佩服,心想这孤直公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看来,我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深情款款地互相望着,隔着有一个桌子的距离,敖弘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里默念,“在一起,在一起!”
其实,这二人现在可不是比试什么法术,完全是看谁的念力强。孤直公两眼冒着绿光,这是渗透着他生命本源的念力,可以说,他们祖上几千年来在荆棘岭的生活积累,现在都被他所继承,其念力足足可以毁灭一座城市。
然而,他的念力,对道人来所,却是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无双道人并没有施展什么,完全是大海一般悦纳百川。
一旁的十八公拉了拉凌空子,示意他过去解围。凌空子会意,二人都知道,这样下去,孤直公占不到一丝丝好处,反而会耗尽心血而亡。
另外,凌空子和这孤直公交情不浅,自是也不能袖手旁观,不得已,他默念咒语,只见四周瞬间阴风惨惨,鬼哭狼嚎,明月倒还没什么,把个敖鸿吓得不轻,毕竟,小姑娘家,不喜这些脏东西。
随着气氛的逐渐诡异,人们眼中,竟也出现了鬼影,从四周聚集而来,没腿的,无脑的,断臂的,流涎的,各种奇形怪状,污秽不堪的地狱冤魂都被驱使,跑过来凑热闹。
原本这些玩意,无双道人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得道多年,这些也都不入他法眼,可是,癞蛤蟆爬脚面——它恶心你。道人注意到了这些东西的靠近,原本想比试比试的心思就被冲淡了,厌恶的朝四下挥挥手,那些小妖们立刻被一股大力吹的四散奔逃,而道人和孤直公的比试也就结束了。
孤直公一屁股就坐那,喘上了。十八公和凌空子赶紧过来,一个把他扶起来,另一个向道人赔不是,“道人,息怒刚才委实没办法了,才那样做,只希望大家较量一二,不要动了真气才好”。
道人虽有几分不悦,可毕竟修养放在那了,也就没多说什么,可这十八公又说,“现在我们可是领教了您的厉害了,不过,我觉得,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所以,我想,领教领教你的兵器,不知……”说着,眼镜看着道人,似笑非笑。
道人自是无所谓,就点点头,心想,这几个小字辈,看来平时是没人给他们上课,不识天高地厚,今天,必须叫他们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岂料,那凌空子忙又插嘴道,“嗯,也加我一个,我们一起向道人领教学习一二”,这场面看得明月不由得心头火起,“刚才你们就说话不算,暗中使坏,现在居然想二打一”,想着,他就站起来,开口想说什么,却见道人向他一摆手,说道,“好啊,两位一起上,再好不过,也省大家时间了”。
说着,道人从怀中掏出阴阳镜,等他们二人发招,这十八公和凌空子不识好歹,一看机会来了,一起上前,凌空子口中默念,顿时幻化出一只怪兽——魍魉,张牙舞爪,猛扑上前;十八公则一只手拿一簇松针,另一只手拿一枚松球,发出阵阵绿芒。
说起这魍魉,原本无恶不作,性喜盗食尸体肝脏,每到夜间,就出来挖掘坟墓,取食尸体,此兽灵活异常,行迹神速,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但后来凌空子得道,降伏此兽,从此魍魉跟随凌空子修行,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道人一看这二人奇异,也没敢怠慢,手中阴阳镜幻化,以静制动。眨眼间,魍魉就到眼前,探爪朝道人面门抓来,而那十八公手中松球突然激射,一枚松子朝道人下盘飞来,道人冷笑,身子退后,阴阳镜早已施展神威,眼见场面上又出现一只魍魉,两只魍魉相遇,分外眼红,立刻撕扯起来;而那只松子半途竟被另一只松子击落,双双坠地。
这种情形,凌空子和十八公之前可是闻所未闻,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可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继续朝道人发起进攻。
十八公手中松针虚空一点,顿时漫天起了针雨,密密麻麻,直朝道人而来,简直叫人避无可避,且那松针极细,尖锐无比,绿油油的,就像整个天空都被青草覆盖。
可还没等它们靠近,从道人那里,竟反向也起了茫茫针雨,一模一样,煞是好看,二者在半空中并没有交错前行,而是无一例外,全都碰撞在一起,响声不大,可却连成一片,爆出点点火花,就像过节放礼花一样,点亮整个星空。
十八公看得分明,这就是半空中那面镜子搞的鬼,他一面继续施法,针雨继续铺天盖地而来,不能输了气势,另一面,手中松球一抖,无数只松子直朝阴阳镜而去,希望直接爆开那面镜子,使得道人前功尽弃,可是,如意算盘还是枉费心思,虽然这些松子来势凶猛,可未临近阴阳镜,就被一颗颗一模一样的松子阻拦,在阴阳镜光芒外就被阻挡,齐齐爆开,这样,天空中出现双层烟火,更是好看,而十八公的面色却是难看至极,他知道,道人如此,就是置自己于不败之地,自己和凌空子终究无法取胜。
却说那两只魍魉,斗了个难分难解,一时凌空子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急得他额头是汗。原本这魍魉是他得意之作,其一声心血,几乎都花在这魍魉身上了,可如今却发现,别人如此轻而易举就可复制,怎能不叫他泄气。
道人那边则是轻轻松松,他早已看见二人气急败坏的神色,心中才舒一口气,“哼,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忽地,他暗叫一声,不对,我五庄观如今正是崛起之时,应广结天下好友,现在怎可赌一时之气而坏了师傅老人家大计,真该死。
于是,他不再看哈哈笑了,心中默念,场面上顿时又出现一只魍魉,二打一,凌空子的那只立刻就显现败象,堪堪就要被两只魍魉撕破嘴脸,不料,忽然银光一闪,他们全都消失,只剩下那只魍魉孤零零的,在那喘着粗气,凌空子不傻,慌忙收回魍魉。
而那十八公眼见道人主动让步,自然乐得不打,也即刻撤回松针,二人齐齐过来向道人致谢,“道人,法力高强,我二人领教了,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道人自是还礼,并把明月和敖鸿也拉过来,众人都见过面。四位树妖这才知道他们是五庄观之人,大仙镇元子门下,慌忙整理衣冠,拜倒叩头,原来是地仙之祖门下,我等着实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赎罪啊。明月这个乐啊,心说,还是知道怕了,敢找我五庄观的茬,真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