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韩湘的老师唐一维的女儿唐栗,夫君要去南方做生意,要把北京的房子出售,唐栗夫君家里以前是大族,留下的房子气派宏伟。蔡锷为表达自己对小凤仙的情谊,花钱为小凤仙购买下这栋宅子。唐一维不满蔡锷的为人,本来不想卖给他,可是唐栗的夫君急着用钱,看蔡锷出的价钱高,就同意了。蔡锷“得意”之下,就跟小凤仙邀请唐一维等人在新宅子里喝酒玩乐。韩湘早就离开了北京城,唐一维等其他人不满蔡锷的为人,不屑来此。海藻因为蔡锷两人救过自己,晁冲的父亲是官员,巴不得自己儿子跟军方人物拉上关系。因此来的人只有海藻,晁冲两人。
席间,蔡锷醉醺醺地提起一包大洋扔在桌上,让海藻等人作诗,做好有赏。外面监视蔡锷的地龙帮手下看到了,既对蔡锷如此纸醉金迷的生活表示不屑,又对他桌上的巨额钱财垂涎三尺,巴不得上去做首诗讨赏。海藻起身作了拆做一首诗:“梦境之中人未老,可怜人间未白头。”这是有点讽刺蔡锷抛弃结发妻子的意思了。蔡锷却大声叫好,抓起一把大洋递给她,海藻虽然尴尬,但是也不拒金钱,收了起来。暗处一众监视的地龙帮手下看的眼红,把手里的烟头重重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上去。海藻趁机会跟着又作了一首诗,蔡锷抓起一把钱给他,海藻喜滋滋地接过来。
晁冲没有这么好的文采,再说他也不怎么贪金钱,低着头不做声。蔡锷看没人再说话,打个哈欠,拿下头上名贵的巴拿马草帽留在桌上,道:“我去趟厕所。”起身离开。要按照阮中枢下的命令,蔡锷去厕所,地龙帮手下也要暗地里监视。可是上行下效,袁世凯跟阮中枢对蔡锷都不再重视,何况他们?再说蔡锷只是去上厕所,草帽,银元,大衣还留在那里,几个地龙帮手下只是在那里闷着脸,动都不动。眼看蔡锷去了好久没回来,那几个地龙帮手下寻思:“莫不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了?该!活该!蔡锷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性命不长了,哈哈!”可是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蔡锷回来,几个地龙帮手下这才感觉出事情不对头来。而屋子里,除了小凤仙还在一杯杯喝着酒之外,海藻跟晁冲也觉着事情有变。
地龙帮手下慌忙溜到后面去看厕所,看厕所门关着,稍稍松了口气。趴在地上往里看时,却见空空如也,哪里有人的影子?几个人顿时慌作一团,又等了一会,看蔡锷还没有出现,几个人慌张之下大叫着冲进宅子里,揪住小凤仙三人喝问:“蔡锷呢?蔡锷呢!他在哪里?”海藻跟晁冲本来就不知道蔡锷的计策,以及政坛之上恩恩怨怨,被一喝问之下,表现的只比他们更不知所措。小凤仙虽然本来就参与了逃跑计划,可是她本来就是戏子,表现的只会比其余人更加惊慌,哪里能够问出什么来!
蔡锷就在不世出的枭雄袁世凯,以及小智囊阮中枢的怀疑监视之下,气定神闲地逃走了!袁世凯大怒之下,把小凤仙抓起来拷问,小凤仙冷笑道:“古代无能无才的书生,多把亡国的责任推在女子身上,让一个女子承担偌大国家腐坏破亡的责任。现在蔡锷逃跑,总统就迁怒于我一个戏子,现在看来,总统比起古代无能的书生也强不到哪里去。”袁世凯正在策划称帝的风口浪尖上,不愿留人话柄,听了这话,就把小凤仙放了。
七贤老人家里,蔡锷一边吃东西,一边把这些事情简略地讲给韩湘听:“袁项城知道我逃走了,当时发下紧急命令,所有离开北京的火车一律听了,派出重兵在京津地区搜索。我不久之前让小凤仙问过几次去日本的船程,袁项城打听到这件事之后,应该知道我是东渡日本逃跑了。却没料到我是从天津一路南下,步行回云南。”
蔡锷跟韩湘说着话的功夫,那金刚少年已经连吃了好几碗饭,正拿着碗又去盛饭。蔡锷指指那金刚少年道:“他叫李元奎,是我在山西一个村子遇到。我虽然绕开了袁项城的注意力,使他追不到我,但是也不敢光明正大在大城镇出现,只好在小村子里乞食。元奎父亲早亡,我去他家买饭,他母亲打听出我是个军人,就让他儿子跟着我从军,好谋个前程,我可怜他老母望子成龙的苦心,虽然是逃亡,也就收了他。”
韩湘瞧着李元奎狼吞虎咽,一副懵懂的样子,心道:“你自己跟的人是当时第一的名将,怕你跟你母亲都不知道吧!”苏蔚瞧着李元奎吃了一碗又一碗,心里却在琢磨:“这孩子也太能吃了,看来待会我又要去买米了,唉,其实我真不愿意出门。”
不出多长时间,蔡锷两人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干净饭食,对韩湘道:“袁项城称帝迫在眉睫,我要尽早回云南,就不留了,日后回到北京,我会去拜访你。只是,韩湘,你年轻气盛容易惹事,脾气可要改一改!”苏蔚急忙奉上一些刚做好的干粮留着他俩路上吃。李元奎都收下了。
蔡锷两人跟韩湘道别,韩湘道:“将军,你这一去,路上不定遇到多少危险,现在我功夫略有小成,不至于拖累你,就跟着你一起走吧,护送你回云南!”蔡锷正要答话,突然听着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李元奎心里一惊,道:“糟了,有追兵!”边说着便护到蔡锷前面。蔡锷沉着道:“放心,不是追兵,追兵不会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李元奎听了这话,却还是不肯放松,盯着门口。只见门口一前一后走进两人来,当先一人穿着西服皮鞋,是个少年,正是杨文远。后面一人阴沉着脸,看起来是个糟老头样子,眼睛里却隐隐露着精华,正是七贤老人。
蔡锷也认识杨文远,眼看他此刻去了长发,穿着一身西服,头发乱糟糟,眼圈发黑,两眼无神,四肢无力,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心里吃了一惊,暗道:“这,这是杨文远吗?他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注:1、蔡鄂将军逃离北京的具体细节,史学界未能达成一致,有不同的版本。本文中写的只是选取其中一种说法,将蔡鄂将军展现的舞台由八大胡同改成了一处宅院,将蔡锷将军的几个至交好友改成了小说中人物。
2、蔡鄂将军逃离北京的具体路线依旧不明确,业界多说是由日本乘船转道去云南的,然而也不确定,更有说法是蔡鄂将军去日本的事,袁世凯本来知道。此处为了小说趣味,改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由天津南下走陆路去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