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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遁世操》(二)

据《神奇秘谱》,《遁世操》采用慢角调的定弦方式,全曲共十段,每段的小标题分别为:一、独步烟霞;二、樵人指路;三、陟彼箕山;四、月明猿正啼;五、云合龙可隐;六、日照岩扃;七、糜鹿为友;八、渔樵闲话;九、叹息浮生;十、不知岁月。

……

琴曲由泛音开始。

师珏左手大指轻点七徽,右手在同一弦上急速抹勾,连续出二声,蠲一弦,继而蠲二弦。

琴弦震颤间,袅袅清音缓缓逸出,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有浅浅的嫣色在众人的视野中蔓延开来。

彩霞绮丽,清风徐徐,昏黄的天色中,有如霜月辉与彩霞交相辉映,多了一丝褪尽铅华的素净与高华。

众人目眩神迷,突然鼻尖一动,有清雅的花香若隐若现,寻香望去,一片花海映入眼帘,有花颤颤绽放,也有花瓣悠悠落地,无论是花开还是花落,都极尽妍态。

师珏左手按弦,右手蠲四弦,琴曲由泛音转为按音,琴音低婉幽远,飘飘荡荡,轻若无物却如重锤般直击人心,众人身心俱震。

……

步徐徐,烟霞明媚,风与月两相依。花开花落,浮世事无拘。欲何之,翠幄张开,柔裀藉地,於我相宜。嚼破虚名利,淡淡无滋无味。

……

师珏左手食指轻触七徽,右手无名指向内弹入,打四弦,继而左手大指轻点七徽,右手食指向外弹出,挑六弦,泛音又起。

天色明净,白云如絮,舒卷自如。

苍莽群山中,林木掩映下,一条曲折小径蜿蜿蜒蜒,不知尽头。

有嘹亮的歌声渐渐传来,是一曲质朴山歌。

“啾啾~”“扑棱棱~”惊起一片栖息的飞鸟。

歌声越来越近,有模糊的人影踏着斑驳的日光大步而来。

是一名身背斧头的樵夫。

……

路绕羊肠,衬步云舒卷。听樵夫歌声婉转,斤斧轻轩冕。冒岭穿林,追踪优游遍。有意结茅为伴闲消遣。愿言机便,坎止心相便。嗟留恋,猿惊鹤怨。情缱绻,禹穴云门,箕山不远。

……

师珏左手不按弦,右手食指轻轻地依次向外挑两根弦,历五弦,继而历四弦,琴音醇和浑厚,由先前的泛音转为了散音。

……

陟彼岑峦,泉石伴身闲。迷悟不相干,远尘寰,打破人间梦觉关。

……

一段散音后,师珏左手无名指轻点十徽,右手无名指向内弹入,打四弦,琴音清越,泛音又起。

......

地阔天宽,卧烟霞也一枕睡鼾鼾。

......

一小段泛音后,琴曲渐渐低沉浑厚起来,师珏左手不按弦,右手中指向内弹入,勾四弦,散音起。

……

思量时世事多般,成败如棋不待观。知心投入那樵人伴,随寓团圞。土炕砂锅煖,叹孤月青天远。清天白书寒寒,洁身洁耳付长竿。

……

琴曲渐慢,师珏右手食指向外弹出,挑六弦,继而右手无名指向内弹入,打四弦,然后右手食指向内弹入,抹六弦,琴音低缓柔和,娓娓道来。

指云间也头更有山,更有山。

……

师珏左手大指轻点七徽,右手历五弦,继而历四弦,清凌凌的琴音自他的指尖下叮咚而出,透着一抹薄冰般的凉意。

琴曲的音色再次转为泛音。

太阳西落,余晖渐散。

阵阵猿啼不休,于最后的昏黄中留下一抹深刻的剪影。

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月华似水,月色如霜。

冷冷清清,皓月正明明,听寒猿送暮声。

……

琴音渐低,愈见柔和,按音起。

师珏右手在同一弦上,先抹挑抹勾,再右手在同一弦上,剔、抹、挑依次弹出,接背锁,共得三个声音。

……

视千钟六印富贵羽毛轻,柴床土磴槃乐翠层层,落花流水春来那春去不心惊。

龙蟠豹隐,身后不求名。

……

琴曲渐慢,师珏右手大指用指甲向内弹入,擘七弦,继而右手中指向内弹入,勾一弦,然后再次右手大指用指甲向内弹入,擘六弦,琴音幽幽缓缓,潺潺而出。

路棱棱,脚板快风登,叹人生宜向稳中行。短簑销地,高高帽顶与天平。

……

师珏左手按弦,右手蠲四弦,琴音渐渐加快。继而右手中指向内弹入、向外弹出,勾剔连作,先勾三弦,后剔三弦,按弹得音后,左手手指向上急撞后再回到原位,动作灵敏而翩跹。

……

片云飞起,翻空擘絮,阴合箕山地。神龙灵异,蟠隐潜伏相宜。休叹困泥沙,工化此心无系。稳便也不期时,雷惊电掣也总无知。

……

曲速不变,后两段多由泛音构成。

师珏左手触弦如蜻蜓点水,右手同时弹得之音,其音清脆高远,有时若隐若现,轻盈活泼,犹如天外之声,不愧其“浮云柳絮无根蒂”之喻。

红霞漫天,绮丽绚烂,笼罩四野,泛起一层薄薄的红烟雾气。

有鹿鸣呦呦,清稚幼嫩,却透着一抹哀婉。

……

红霞覆檐扁照,隐士睡酣窗外晓。百无忧云耕月钓。青树鸣鸠,鹿门遗啸。遗啸。木履笔床茶灶。午梦时惊觉。

……

师珏左手大指轻点十徽,右手无名指向内弹入,打一弦,继而右手食指向外挑出,挑四弦,琴曲悠悠行进着。

……

阴泽平皋,暖烟轻覆,鹿眠三径草。修角班毛利爪。逸逸兴清高,有客相为好。抱道怀才,友结相为考。柱杖从容,敲门远到。借问何人,霞西老道。

……

泛音止,两个低沉的散音后,音色稍亮,转为婉转悠然的按音。

竹竿头,云水两悠悠。斤斧也度春秋,渔樵无累无忧。高洁也伴怡游,芳兰涧壑幽。不知谁劣谁优。

……

按音之后接了一小段泛音,然后,琴曲的音色又转为了散音。

……

临风叹息那浮生,乾坤也双手难撑。万别千差出爱憎,古今真眼为谁明。死生人世一邮亭,补稳青天始定星。

……

琴曲进入最后一段,散音为主旋律。

师珏左手不按弦,右手散蠲一弦、二弦,继而勾剔连作,右手中指先是向内弹入,后向外弹出,勾三弦,剔三弦。

有梅香隐隐绰绰,裹着一抹寒意,却是分外的雅致无垢。

“唳~”尖锐的雁鸣划过天际,卷起一阵秋风。

……

无事入思量,白日又是斜阳。梅绽寒香,雁叫天霜。一瓢饮涧,烟碧云凉。江水茫茫,山色并苍苍。足迹踪风约云藏。

…...

琴曲进入尾声,泛音起。

师珏左手食指轻点七徽,右手无名指向内弹入,打四弦,清越的音调敲在众人的耳膜上,连心湖都泛起了圈圈的涟漪,久久不息。

……

何常何常,闲中甲子细推详,洞天日月悠长。

……

最后一个反撮后,泛音止,曲亦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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