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徵右手大指用指甲向内弹入,散擘六弦,继而右手中指向内弹入,散勾七弦。
明明目之所及处尽是天空,蔚蓝明净的青冥无穷无尽,笼罩四野,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那漂浮的云絮,其实却是那么遥远,远的似乎穷其一生都无法拉近与之的一丝距离。
“轰~轰~”凤凰每一次振翼,明明是那么优雅舒缓的姿态,却掀起巨大的气浪声,犹如刮起了一阵阵剧风,嘶吼着,旋转着,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好似不知疲倦的,凤凰一次又一次地的振翼,点点火焰散落下来,又很快化为虚无,天空却似乎还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赵启徵先是一个小撮,勾挑并作,随即一个反撮,擘剔并作,分别各得一声,和弦之音更为的丰富细腻。
连续三个段落的末尾都是如此的处理,具有和弦性质的双音弹法,圆润细腻的音色处理,更加触动了听众的内心。
众人好似飘离在凤凰身外,被那双燃烧着瑰丽火焰的双眸所震慑,兽类的竖瞳,冰冷倨傲,却因为那熊熊燃烧着的金色火焰,似乎多了几分温度,不在那么的可怖。
众人又似乎附身在了这头神异的凤凰上,一瞬间的头晕眼花后,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袭上心头,让他们只想沉入黑甜的睡眠中。
但是,随即一股强悍的意志席卷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把之前的疲倦感毁得支离破碎!
一个晃神,众人发现自己还是飘在凤凰的身边,猛烈的罡风却不能影响到他们分毫。
这次他们细细打量凤凰那双诡美的竖瞳,穿透那层冰冷的屏障,看到了底下的不屈与强烈的自信!
是的,它会成功的!莫名的,众人就是如此坚信着。
……
赵启徵左手无名指轻点十徽,右手食指向内弹入,抹三弦,泛音又起。
清越高亢的琴音恍若凤凰的引颈长鸣,“唳~唳~”清啸之声响遏行云,凤凰身上火焰大作,气势滔天,威震四野,于是,万物俯首,天地静默。
曲子的音调转为散音,音质浑厚,曲调跌宕,一时间,众人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再远的旅途也有终点,终于,凤凰的双眼爆发出了灼人的精光,却没有立即加速,一瞬的爆发后却是缓缓收敛了几分自己外放的气势,似乎连周身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但它双眼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炽盛,几乎让人无法逼视。
显然,它是在为最后的冲刺养精蓄锐。
曲子进入尾声,又是一段的泛音,高亢清亮的琴音犹如划破天际的闪电,宣告着最后冲刺的到来。
“腾~”凤凰周身火焰大作,近乎染遍了半片天空,“唳——”尖锐高亢的鸣叫发出冲锋的号角,“轰隆~轰隆~”巨大的气浪声好似远古闷雷,滚滚而来,震天撼地。
倏~凤凰振翼一挥,巨大的身子再次冲天而起,电光火石间,众人已快捕捉不到它的身影了,只有一朵朵金红的火焰四散而落,他们的眼睛都似染上了一层金红之色般。
他们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一朵朵火焰之花的盛开与消亡,点点火星飘飘扬扬,明灭之间,美得虚幻而震撼。
他们没有看到凤凰是否达成所愿,飞到了那九重天之上,但是他们却是如此相信着,望着再度恢复一片清明水色的天空,他们不由得笑了。
赵启徵左手大指轻点七徽,右手大指用指甲向内弹入,擘七弦,“铮~”泛音止,曲终。
……
“啪啪啪”全场掌声如潮,绵延起伏,层层叠加,似乎连屋顶的星空都因此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星光破碎,点点莹屑,纷纷扬扬。
底下的人们一派欢悦之情。
这真的是一曲再好不过的开场演奏了。
清冽如水的琴音,带着些许冰凉之意,缓缓地淌过他们的耳膜,流进他们的心间,浸润他们的肉身与灵魂,有种身心都舒展开来的感觉,酣爽而畅快。
他们的眼膜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抹振翼而起的身影,硕大修长的尾羽垂落下来,有炽盛火焰燃烧其上,缤纷色泽,华美异常。
……
赵启徵似乎看到凤凰最后的回眸一瞥,那双如炽焰燃烧的竖瞳里冰冷无情,高高在上,却是那般的耀眼,因那无可置疑的、理所当然的自信。
先前的疲惫已杳无痕迹,留于它眼底的只有那无垠广阔的天空。
“唳~”清鸣还在耳边萦绕,那个浑身被火焰包裹的身影却已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呵-”微不可闻的轻笑声从赵启徵的唇瓣溢出,又似乎只是鼻腔的一个轻哼,并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赵启徵微垂眼睑,走到今天的舞台,他有些恍惚,前尘往事犹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脑海中飞快掠过,如今的他,经历过一番彻骨疼痛而终于脱胎换骨、涅磐重生的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连他自己,都很好奇。
他的身后,似乎有凤凰展翼,他的眼中,似乎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迎风见涨,愈燃愈旺,逐渐从双眸扩散至全身。
赵启徵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他的表面却是平静如斯,只有急促颤动的眼睑泄露了几分他激荡的内心。
他刻意放缓了几分自己的动作,整理衣着、起身、弯腰抱琴、行至舞台前方、躬身谢礼,每一个步骤他都完成的郑重而仔细。
直至赵启徵转身退场良久,会场的掌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不绝于耳。
……
“毫无质疑,精彩的演奏!”
“赵启徵选手真是开了一个好头,相信后面的选手已经有些紧张了吧?”
“重生归来的赵启徵选手,正如许多人所称誉的那样,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更为的光彩夺目了!”
“那么,接下来的姜幽雀选手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演奏呢?”
“让我们掌声有请——姜幽雀选手!”
“啪啪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