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是在半山腰上的,从车窗望上去,隐隐能见到掩映在白雪枝桠间的白墙黛瓦、飞檐斗拱,还有从墙内探出的几支红梅,果真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顿生尘嚣远遁之感。
车子顺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窗边景色如画。白雪皑皑,松柏苍劲,灌木丛生,间或有零星艳色点缀,一闪而逝。
“吱-”车子停下,林漠、沈家人等相继下车,“我去停车。”徐正春打了一声招呼,方向盘一转,向宅后驶去。
“欢迎来到古宅,大家请进吧。”古一峰一手背后,一手作引,笑容清朗,一身唐装,衬着后方的古朴大宅,几让人有穿越时空之感。
大门上方“古宅”两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透着煌煌大气。
大门缓缓开启,步入宅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更有暗香涌动,幽芬逸致。
“啊,好香啊!”沈晞深吸了一口气叫道:“是梅花吧?”“是的。”古一峰含笑点头:“等你们见过我爸,吃过中饭,稍事休整后,下午我带你们去梅苑看看,今年梅花开得很好呢。”
“好,我可一直记挂着你们古家的梅苑呢,尤是其那株‘别角晚水’!”沈爷爷朗声说道。
“‘别角晚水’今年开得也很好呢……”古一峰边在前面引路,边笑谈道。
大人们在前边交谈,后面两个小辈也在窃窃私语。
“‘别角晚水’是什么?梅花吗?”林漠对于第一次听到的名词很好奇。
“我还想知道呢,应该是梅花吧?不是说梅苑吗?”沈晞猜测道。
“你之前不是来过一次吗?”林漠奇怪道。
“我那次是暑假来的!”沈晞翻了个白眼。
……
“就是这里了,各位请进。”古一峰推开一间偏厅的门:“沈叔,沈嫂,小心脚下。”
“哈哈,沈老弟,周小妹,你们总算来了。”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步履矫健地从内室走了出来。老人满头银发,精神气却很足,面色红润,颇有几分鹤发童颜之感。
后头又走出数人,男女老少皆有,当头一位老妇人,身着暗红银边对襟夹袄,下身是黑色掐腰长裙,优雅婉约,头上的银丝整齐地盘成一个髻。
之后便是一番老友相见的唏嘘之言。待众人落座已是几分钟后的事了。
“这位就是小漠了吧?”古老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打量着下首安静沉稳的少年问道,似乎依稀间还能见到当年被琴生带到家里时那孩子的影子。
“是的,小漠变化应该不大,从小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沈爷爷虽似抱怨,却难掩语气间的骄傲之意。
“古爷爷,您好,我是林漠。”林漠起身礼貌自我介绍道。
“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当时……”古家人七嘴八舌,一下子热闹异常。
古老夫人更是拉着林漠的手上下看着,口里不住说道:“好,好,琴生总算有个后人。”琴生是师父的名。师父全名谢琴生,果真是为琴而生的人啊!
沈爷爷随后帮林漠介绍了一下古家人。古老爷子跟古老夫人膝下有三子,老大古一珩,妻子梁凉,有一子古钦,18岁,一女古绮17岁:老二古一霖,有两女一子,两女是双胞胎,古玲、古珑,15岁,一子名古煜,13岁;老幺古一峰,有一对龙凤胎,古欢,古乐,才7岁,极为可爱。此外还有古老收的三个亲传弟子,一人就是之前接机的徐正春,另两人分别是柳旻与李崇恩。
室内气氛温馨,室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林漠偶然转眼眼角瞥见窗外似有细细雪绒,洋洋而下,心下惊喜又有些惊奇,大华朝雪真多,即使到了南方竟也让他碰见了雪。
“…小漠的琴艺很好呢,说不定谢疯子在小漠这个年龄都没他谈得好呢!”耳边突然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林漠面上不显,其实内心是茫然的望向沈爷爷。
“哦。”古爷爷有些吃惊,谢疯子是他们这几个好友对谢琴生的称呼,对于琴生他们都是极为佩服的,就琴艺而言,琴生真的称得上罕逢敌手了。琴生一直走在追求最高琴艺的道路上,从不曾懈怠。琴生的天资、琴生的专注都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现在明翰竟然说林漠的琴艺比得上甚至超过同龄时的琴声,不得不说,古老是很吃惊的。但他也知道明翰不会无中生有或夸大其词,那么是真的吗?古老真有点不大相信。不管是真是假,听听就知道了。“小漠,给古爷爷抚一曲如何?”古老望着林漠,目光灼灼。
“好的,古爷爷。”林漠颔首答道。虽然不知道沈爷爷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对于抚琴,林漠不会拒绝,更何况是在琴艺大家面前。
“那……”古老刚想说去琴室,就被古老夫人打断了:“那什么,现在是饭点了,孩子们也该肚子饿了。”“那饭后……”古老从善如流欲改口又被打断,古老夫人微瞪了一眼古老:“孩子一路赶来不累的啊,总要让人家休息休息吧。”“哎,好吧好吧,那就晚上吧,这总行了吧。”古老苦笑。古老夫人微抬下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仪态端方地招呼林漠跟沈家人去餐厅用餐了。
古家叔叔跟婶婶们还有孩子们都偷笑不已,古老的弟子更含蓄点,都微低着头,双肩不停抖动,沈家人跟林漠也有些失笑。
众人移步餐厅用餐,自然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饭后,林漠跟沈家人去了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房间干净而温暖,既保留了传统的风格,又拥有现代化的舒适。
林漠放下行李,微微推开窗户,一股寒风裹着几片雪花打着转儿飞进了室内,立即融化在室内温暖的温度中。林漠微微仰着头,感受着寒风拂面的透心凉感,与雪花轻触脸颊的温柔又冰凉的感觉。感觉一下子神清气爽了。
林漠感受了一会,关上了窗,刚欲整理行李,就看到沈晞大喇喇地走了进来。林漠挑挑眉,沈晞秒懂:“我敲过门了,你没听到。”好吧,林漠也只是下意识想问问而已,本就没怎么在意:“什么事?”
“我们出去逛逛吧。”沈晞兴致勃勃建议道。
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不喜欢休息,林漠不禁感叹道,不过他现在也是年轻人,也的确没什么疲惫感,就欣然同意了。而且古宅占地面积广,古朴雍容,在林漠看来,一般的文物保护单位都比不上,的确很有逛一逛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