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曲共分十八段,分别为冰轮浮海、渐出云衢、飞上瑶京、月横峻岭、玉镜悬空、暮山凝紫、庆云万叠、彩华天表、光莹澄澈、漱玉飞琼、银盘灿烂、影印层峦、涧蛩鸣切、光摇岚翠、猿啼碧涧、风泉月壑、鹤唳楚天和枫林月落。
曲子以散音开始,琴音深沉浑厚,光影明灭间,似有波光粼粼,若隐若现,几分虚幻,几分迷离。
众人睁大眼睛,细细看去,顿时一汪幽蓝的大海倾入双眸,那般的深邃而浩瀚,恍若一片无尽黑海,透着几分魔魅之气。
突然,点点莹光在海面浮现,光圈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众人不由得屏息期待。
来了!
一轮明月于波光荡漾间缓缓升起,苍白凄清的月华竟似被被大海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蓝光,更显得神秘悠远,蛊惑人心。
姜幽雀挑五弦,托七弦,莹润的指尖散着朦朦的光。
琴音不疾不徐,不带半丝烟火气儿。
冰轮浮海,悠悠升空,终是脱离大海,瞬间光芒大盛,清辉遍洒,照出一方天地。
明月,大海,空明而幽寂。
大海的波涛缓缓起伏涌动,其上一片霜华,即使更添孤冷,也是美得让人心悸。
淡如薄纱的云烟缥缈在青冥之中,冰轮穿其而过,更添几分朦胧,与……缱绻。
即使缓慢,冰轮却是越升越高,直至九重天上的瑶京之所。
月色如水,温柔,而冰凉。
明明天地那么大,那一轮精致的月轮却似把它无限缩小了。
要不,怎么前一刻还是海上生明月,这一刻却是月横峻岭了?
玉镜悬空,下方山峦起伏,崇山峻岭,似有浅浅雾气飘散而出,凝而不散,袅袅绕绕,笼罩着群山,竟透着微微的紫。
清辉如霜,那紫也就越发的清透莹润了。
慢慢的,烟气上升,那紫洇染开来,色泽缓缓淡去,但有其他颜色若有若无,渐渐地渗了出来。
众人不禁眯眼望去,一一细数:青、赤、黄、白、黑。
庆云?!
《汉书·天文志》云: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萧轮囷,是谓庆云。庆云见,喜气也。
庆云,即五色云。
只见烟气上升,形成一朵又一朵的五色云,层层叠叠,偏又色泽瑰丽,华彩熠熠,衬得那幽暗的青冥也多了几分的绮丽与绚烂。
更有一轮明月,清辉皎皎,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干净美好,恍若幻境。
有点点银光闪烁,却是一条山间溪涧,水质清透,潺潺湲湲,有虫鸣四起,窸窸窣窣,好不热闹。
山林莽莽,却因这月色,倒减了几分可怖,而显出了一丝奇诡的魅力。
月影婆娑,树影斑驳。
片片绿叶,本该黯淡的色泽却在月色的加持下闪着浅浅的光,犹如上好的翡翠一般,莹润中透着几分剔透之感,丝丝脉络清晰可见。
“嗥~”有猿啼骤然响起,声噭噭,似哭似号,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唳-”有鹤鸣划破天际,撞击耳膜。
抬眼望去,一抹雪白的身影冲天而起,似是向着那轮冰轮而去,犹如飞蛾扑火般,其身影渐渐消融在那清霜月华中,再无一丝痕迹。
天边渐渐显露出一丝鱼肚白,月色更显淡白虚无。
似是不喜这惨白的颜色,有些倦怠的明月缓缓西移,直至一片艳红似火的枫树林处,才停下了它的身影,顿了一下,似是打量了一番这处景致,觉得满意了,才终是缓缓地落下了自己的身子,渐渐隐没与地平线后。
……
琴声幽缓,几分清倦,几分澹远。
姜幽雀徐徐弹之,直至尾声,未曾有过激的情绪波动。
颇有几分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上云卷云舒的意味。
……
众人愣愣地盯着舞台,双眼却是呈现一副失焦的状态,那轮冰轮似乎还未从他们的视野里化为虚无,浅浅的清辉便是迷了他们的眼,惑了他们的神。
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有脉脉琴音流动,阵阵涟漪扩散,一次又一次地震撼他们的心神,使他们犹如深陷流沙之所,无力挣扎,只能睁着双眼,被琴音淹没。
……
姜幽雀内心一派宁和,她微微抬起白皙莹润的下巴,姿态矜贵,视线没有丝毫的闪躲与畏缩,自然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从观众席上缓缓掠过。
仍旧昏暗的灯光,让她无法清晰地捕捉到观众们的表情。
心脏的跳动略微有些不规律,她的表情却仍旧自然而自信,没有一丝异样,甚至勾勒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姜幽雀细细地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后,缓缓起身,银蓝的月牙散发着冰冷却华美的清辉。
这时,灯光逐渐亮起。
姜幽雀下意识地敛眸,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打下浅浅的阴影。
……
明亮的灯光打破了那幽寂的氛围,众人恍然回神。
望着台上抱琴而立的女子,只觉得耀眼得几乎让他们无法直视。
从琴曲中回神的众人,却再度被琴师迷了心智。
一片沉默无形中蔓延开来。
“啪啪啪”周老有些苦笑,眼里却满是欣赏与感慨,姜家的女子啊!
被周老的掌声惊动,众人这才真正的回了神,随即,“啪啪啪”,掌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气势磅礴,竟有几分地动山摇之感。
……
姜幽雀躬身谢礼,柔韧纤细的腰肢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弧度。
直到伊人远去,掌声还久久不息,竟还有拔高之势,想是希望美人再度登台吧?
……
场外,已是一片喧嚣。
“姜女神真是美出新高度,美得惨绝人寰、毫无人性啊!”
“哦,我要呼吸不畅了,姜女神,我爱你!”
“这就是一场顶级的视听盛宴!人美,琴美,简直太犯规了!”
“差点把我掰弯了!幸好姑娘我意志坚定,犹如磐石!”
……
场内,主持人也难掩一脸惊艳之色,如此美人,又这般琴技,怎不让人目眩神迷,不能自己啊!
“谢谢姜幽雀选手的精彩演奏!”
“相信不只是我,大家都舍不得姜幽雀选手下台吧?”
“我想,下一位选手应该颇有压力吧?”
“呵呵。”
“那么,让我们有请最后一位选手的上台!”
“掌声有请——师珏!”
“啪啪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