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抹了一把脸,又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服,我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伊一诺?”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的左边响起。
我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挺拔的人影从回廊边的阴影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眼睛通红,面色微白,头发也有少许凌乱。
记忆里面的他永远的是光鲜亮丽,仿佛从来都没有如此颓废过。
伊一诺,呵,从前,每当他这么叫我的全名,必定都是特别生气的时候。
“顾总,您怎么来了!”我礼貌而又疏远的开口道。
果然下一秒,我的笑颜如花对上了他的冰冻三尺。
“呵呵”他低沉的笑了一声。
“顾总!你叫我顾总!好……很好……”他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我慌忙伸手扶他,但是他却顺势把我禁锢在墙壁与他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伊小姐,如果说我想请你稍后共进晚餐,不知你是否会赏脸。”他目光冰冷,像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让人望了一眼就不由得掉了进去。
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只是呆呆的望向他,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就是这个人,每天都魂牵梦锁在我的心里,让我想忘不能忘,想见更不能见。
我微闭了一下眼睛,终于理智战胜了一切,乘他不防,我手上稍许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怀抱,下一秒狼狈的头也不回的逃跑了,只在身后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身影和我脚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空旷而寂寥。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午夜的街头,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问着自己,伊一诺,为什么在刚才的他抱着你的那一瞬间,你却在贪恋着那个怀抱不愿醒来呢?
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我站在街头的天桥上低头望向脚下的车来车往,任它们落下,砸向地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毫无顾忌哭的像一个孩子。
那晚我梦到了十七岁的自己,在梦里有一个俊美的少年背着一身的阳光,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整个世界里都是白和灰的色调,这个明显不是我的房间,那么……
我连忙伸手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深灰色被子,粉红色的性感睡衣,不是我原来的衣服。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先是饭局,然后喝酒,再然后我去了洗手间,再然后我挣脱顾西城的怀抱跑了出去,再然后我去了天桥,再然后……再然后,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我还没有从不真实感中回归过来,我仔细打量着这间卧室,很简洁的风格,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外什么都没有,但是空间的设计却又恰到好处,显得整个房间一点也不空旷突兀;四面墙其中两面都是落地窗,我轻轻的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放眼望去,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山恋起伏,近处是高大的乔木环抱,这种地势完全彰显了主人的品味,低头向下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我不由得心底赞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打开衣柜,随便逃了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衣,衣服很大,下摆一直延伸到我的膝盖上面,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样子看起来真傻,但是也总比里面那件性感的蕾丝睡衣好多了吧。轻轻的打开门望向外面,正对着卧室的是一个向下无限延伸的旋转楼梯,我光着脚轻轻的一级一级的向下走去,快到一楼客厅的时候,就听到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一直走到了一个厨房前,天哪,这映入眼前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呀,地面的水流的到处都是,深浅程度我目测了一下,大概可以养上几条鱼都没有问题,煮粥的锅被丢在了一边,里面的东西发出阵阵的糊味,背对着我的那个人把手里的锅铲挥舞的虎虎生风,正在奋力地与平底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不知名物体搏斗着,难道是煎牛排,拜托,不要浪费粮食了好不好。
嗯哼……
我故意提高声音清了清嗓子。
果然,那个背影微微一僵,然后一脸黑线的回过头来。
“西西,你这是在做饭吗?”
话一出口,我不由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西西,我怎么叫了这个名字。
西西,还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的专职称呼,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叫他阿城,为了比较特别,我就改口叫了西西,一开始他誓死不从,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也只好答应只能在无人的情况下才可以如此叫他。
他稍微一愣,眼神复杂的望向我,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突然他的眼神猛的一缩,紧盯着我身上的白衬衫。
我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
“哪个,哪个我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好……只好借穿一下,我……我会洗干净的。”我暗暗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关键时候怎么倒是结巴了。
“顺便把厨房收拾一下”,随着话音落地,他早已越过我向外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后的结果就是好好的一个早晨我都花在了打扫卫生上。
至于为什么我会在他的家里,我们都自觉得绝口不提。
转眼已到了五月份,天气已逐渐转暖,而顾西城自从那天他家一别,我们再无交集,就算交接工作,也是他的助理一手包办,我想这样也好,本来就是一场无意的重逢,也没有必要继续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可是,心底那丝淡淡的失落却是一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