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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雪中航

荣素洁与小鱼儿自番禹扬帆出海,一行人向北走了数月,这一路在海上风平浪静,船队在松江、青州地界停靠数次,荣素洁虽不在朝廷,但一听到桓温征召兵马的消息又想起了当年在洛阳征战的情形,不免又有了几分伤感。

小鱼儿在船上扶着荣素洁:“姐姐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想就想吧,反正我们已经离开了”,荣看了看远处的落日:“你说,是我们在追着太阳走,还是太阳一直跟着我们,有些事这辈子是忘不了了”,小鱼儿收起折扇:“忘不了就不去想,我们好好看落日明天又来看日出,有酒便喝,喝完了就起舞唱歌,多么逍遥快活”,荣笑了笑:“对,不去想,走,我们喝酒去”。

二人在船上连饮数日后昏昏睡去,等侍女叫醒她们时,船队已经到了高句丽国。二人起身梳洗完毕,走出舱门一看,码头上是一片白茫茫,除了这港口没有冻住,其余的地方都被冻住了。荣看了看小鱼儿:“我们这一趟带着丝绸来能卖掉吗?”,小鱼儿咯咯一笑:“其实这丝绸不是卖给岸上的人的,而是卖给高句丽王的,这丝绸只是用来交换的东西,和我们的五铢钱一样,他们铸不了钱,便以丝绸为钱”,荣看了看岸上的一些人,摇头叹息:“我以为中原之外的人会过得好一点,想不到这些人在冰天雪地里还衣不蔽体,我看着都浑身发冷”,小鱼儿笑了:“这世间到处都一样,这些人都是高句丽王的奴隶,就算我们想帮他们也帮不过来,还是在舱里等着高句丽王派人来取货吧”,二人转身入舱,在炉边围着,一旁的侍女拿来一些点心和热汤。

二人在舱内闲聊,听得船外风声呜呜作响,小鱼儿让各船闭了舱门躲在舱内。过了许久,风声停止,众人出去看时,船上已盖了一尺厚的雪,荣素洁在江南长大,这么大的雪是第一次见到,她伸手把雪抓了几把,小鱼儿带着几名侍女一起把雪聚拢,把雪一团一团的堆起来,荣搓了搓手:“小鱼儿,你们这是要做啥?”,小鱼儿微微一笑:“我要捏一个姐姐出来”,说着便朝荣扔过去一团雪,荣侧身躲开,小鱼儿笑着说:“姐姐从来没这么玩过吧,我身边的几名侍女都是高句丽人,她们自小就在雪中长大,这堆雪人也是她们教会我的,姐姐也一起来吧”,众女一起抓雪揉搓,不一会儿船头上立起一个一人多高的雪人,小鱼儿回舱剥了一个荔枝,把荔枝的籽塞到雪人眼窝,荣用剑尖慢慢雕琢,其余各人继续在雪人底部修饰。就在这时,岸上来了一堆头戴皮帽手拿朴刀的人,小鱼儿起身看了一眼:“高句丽王来了”。

高句丽王在岸边并不急着上船,而是让人先敲鼓打锣弹琴一气,荣暗自发笑,这高句丽王想摆中原帝王的仪仗却弄了个不伦不类。小鱼儿贴耳过来:“姐姐,我以前来都没有这样的阵势,今天这高句丽王有些奇怪啊”,高句丽王从牛车中走了出来,几名奴隶抬着他,后面跟着几名侍女打着伞盖上船来。

上船后,皮帽上帮着冠冕的高句丽王发问了:“哪位是大晋的使者,本王已在此等候多时”,荣这才反应过来,这高句丽王把自己当成晋国的使者了,也不怪高句丽王,荣素洁出使多次,虽然年纪轻轻,已有了女终军的名号。荣假意应承,与高句丽王敷衍了一番。这高句丽王本来是被慕容氏击败后归附于燕国,如今也得知桓温要北伐的消息,便有意和晋国联合。高句丽王带来了一些人参鹿茸送给荣,希望荣能够回去之后告诉桓温,荣笑了笑:“高句丽王如此盛情,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大王要等到我们大晋先出兵之后才能行动,待灭了慕容氏,朝廷自有封赏”,高句丽王大喜,又让人送来许多兽皮兽角。小鱼儿也把丝绸送了一半给他,说是朝廷赏赐,打发走了高句丽王,小鱼儿让船队迅速离港。

在船上,小鱼儿与荣笑个不停,今天假扮了一次桓温的使者,等到真正的桓温使者去了之后,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故事。小鱼儿说:“我周游各国,我看这许多的帝王将相,和岭南的地痞相差无几,都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毫无信义之人”,荣吃惊的看着她:“妹妹真是一针见血啊,我在朝廷混了好几年才知道人心险恶,还没妹妹看的透彻”,小鱼儿收起笑容:“人吃亏多了,经历多了,就会明白许多事,不说这些了,姐姐,我们再走几个月,我带你去看看弗林国,那里的人和中土以及四夷都不一样”,荣拍了拍她:“你可真是见多识广,这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周游天下了”。

谭鑫张玄依带着两千人往合肥进发,卫昭巴獠帅、长醉公子、楚为等人也分别带着人渡江。不久之后,他们齐聚合肥,桓温的长剑也要指向北方。慕容垂回到邺城后,和慕容评在朝堂上争执,慕容垂再次被解除兵权软禁。王猛派宗立带着破虏军收复朔方,调邓羌吕光诸将集结弘农,伺机而动。慕容评面对桓温的动作,派出慕容厉慕容臧等亲信驻扎前线,把家中的珍宝运往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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