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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没有讨厌你

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没一点感动。

陈蔓曾经说: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像隔着个太平洋的时代里,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他的所有事情你都是没有资格评判的。因为你并不知道哪件事真实,哪件事来自道听途说。

新同学坐肖潇前面一个多星期了,除了平时必要的礼貌,肖潇没有跟她说过话。反而陈蔓有时下课都会跑来找她,给她介绍班里的人和事。陈蔓是个自来熟的人,她无限次释放的热情,会让你无法抵挡,欣然接受来自她的好意。肖潇没有她的勇气与自信,她不确定别人是不是也是喜欢她,是否对她有敌意等等,这些都是她交友的考虑因素。那个叫秦洁的新同学对陈蔓充满了感激。肖潇是能理解的。

“肖潇,你是不是很讨厌秦洁?”肖潇被陈蔓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到了,不禁停下来正在吃的饭。

“我没有。”她没有底气的回答陈蔓。

“那她坐你前面,你为什么不理她?”陈蔓没有要放过肖潇的意思,那种口气有点像质问,肖潇心里默默有点难过。是的,陈蔓从开学以来没有跟自己红过脸,哪怕大声地骂她都没有。肖潇感到些许委屈,并没有回答陈蔓的问题。

“肖潇,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给一个人判死刑,因为在不了解的情况,我们任何一句对她不利的言论对别人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你明白吗?就像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是坏人。”陈蔓好像觉察到肖潇的情绪,好像知道自己刚刚有点激动了。陈蔓就是这样,风风火火,有什么说什么,说了又会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但她相信,肖潇是明白她的。肖潇是能理解的,当初陈蔓跑过来嚷嚷要和自己做朋友的心情。肖潇都明白,她也很想能像陈蔓一样,自信,开朗,成为大家的开心果。

“好;我知道了。”肖潇还有点小情绪,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吃饭。

“吃完饭我们去操场走走吧。听说操场的鸢尾花开了,好大一片呢。”苏颖看着现场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地说道。不停用手捅陈蔓让她缓和。陈蔓看看肖潇突然觉得有点生气:肖潇根本就是误会自己了嘛。

“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肖潇说话了,饭没吃完起身走了。

“陈蔓,都是你了,你对肖潇说那些话干嘛?你明知道她敏感。”

“我。。。。。。”

肖潇耳畔传来苏颖和陈蔓的争执,肖潇突然觉得有些吵,加紧脚步走开了。

敏感,肖潇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词。肖潇以前也被人这样形容过,不过形容她的是个讨厌的人,是肖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因为她是肖潇迄今为止噩梦的开始。那时读初二的肖潇在班上是个小人物,没有人注意她,她也很享受她不被人关注的状态。直到有一天,乔慧来了。乔慧是肖潇村里的同龄人,尽管和肖潇一起长大,但肖潇并不喜欢她。因为在肖潇的记忆里,乔慧是个公主。经常和小伙伴打架,输了就哇哇大哭,然后肖潇就得和其他小朋友站成一排被她妈妈呵斥。还得给她道歉。但是小朋友间哪有那么多是非,一会好一会坏是常有的事。但是乔慧从不这样,只要她输就哭,一哭,肖潇和其他小伙伴无论被她妈妈还是回家都会免不了一顿教育。所以,肖潇从小就不喜欢和她玩。

肖潇完全没有想过初二会和乔慧变成同学,乔慧一直跟着她爸爸妈妈在外面读书,怎么会回来的?在挑选位子的时候,乔慧竟然提出要和肖潇做同桌。肖潇及其不愿意,但是似乎已经改变不了,乔慧拎着她的书包已经坐下来了。那时稚嫩的少年少女们对什么都好奇,都想知道为什么。所以下课后肖潇座位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对乔慧感到好奇。肖潇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想要离开却被乔慧拉住不放。

“新同学,你为什么要和肖潇坐一起啊?她在我们班可高冷了,都不怎么说话的,你们以前认识吗?”同学A看了看肖潇追问乔慧道。

“对啊,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所以,她的事我都知道哦。”肖潇有些厌恶乔慧说这话的语气,而此时的乔慧用着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肖潇。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得求我,否则你的破事我就公之于众。肖潇读懂了她的意思,是的,她害怕了,她不能让乔慧把自己的事说出来。

“乔慧,你够了。”肖潇突然失控地对着乔慧吼。她这一吼不仅把乔慧吓坏了,而且把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吓坏了。他们没有看过肖潇情绪如此失控过,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无意义的存在。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个沉默的人都是没有睡醒的魔兽,肖潇也是这样。

“你吼什么?你不让说我偏要说。告诉大家:肖潇她妈妈生下她就不要她跟人跑了。”乔慧就是这样毫无顾忌揭开了肖潇的伤疤。是的,这就是肖潇的噩梦,肖潇虽然很恨乔慧,恨她残忍,永远只顾自己。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尽管肖潇爷爷奶奶从小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护着,没有让她受过多大的苦,但村里关于她妈妈的言论,肖潇确实是从小听到大的。年幼的肖潇不懂大人们,每次他们问肖潇“潇,你妈妈去哪了?”肖潇总是一脸天真地回答“我妈妈跟人跑了。”然后就听到大人们咯咯的笑声。长大的肖潇每每想到这,都会觉得幼年的自己跟个傻子一样,想到大人们询问时的笑容,肖潇心里都会痛。从此以后,肖潇再不许任何人轻易提自己的母亲,在肖潇心里是情愿她是死掉的,而不是抛弃了她。爷爷奶奶想要保护她,总是会刻意避开肖潇的生日,所以肖潇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所以,肖潇从小就知道察言观色,知道捡大人们会喜欢的话说。此时的肖潇已经分不清自己面前是些什么人,她只是觉得好吵、好吵。眼前一黑就倒下了。在乔慧成功地把肖潇塑造成轰动人物后,肖潇走在校园里,总是会引来很多关注。是啊,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私生活公之于众给人们参观、评论。肖潇不知道那些虚伪的人看着肖潇时在想什么,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嘲笑。肖潇不愿多想,她只是想安安静静上学,安安静静生活罢了。既然达不到,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就这样,肖潇转学了,她希望去一个没有人知道她身世的地方,希望得到清静。。。。。。

吵架后先道歉的人,不是因为他犯了多大的错,而是他想要珍惜。

肖潇在床上想了很多,想起刚刚与陈蔓的争执有点难受,眼泪不禁掉了下来。突然听到陈蔓和苏颖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肖潇,对不起。刚刚不该吼你”陈蔓来跟肖潇道歉了。看着陈蔓一脸愧疚的模样和虔诚的表情,肖潇不忍责怪她,况且她没有做错什么。

“你下次再那么吼我就杀了你啊。”肖潇恶狠狠地对着陈蔓说道。是啊,陈蔓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怪在她身上。而且陈蔓那么骄傲的人,竟然愿意给自己道歉。可见在陈蔓心里自己是有分量的。想到这,肖潇不禁笑出声了,因为她觉得幸福。

“笑了就没事了。苏颖,你得请吃饭。”陈蔓扯着苏颖衣袖不依不饶说道。肖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苏颖看着二头青的肖潇摇了摇头:“我和陈蔓打赌,要是他来道歉,你原谅了她,我就请吃饭,要是不原谅她,他就请我。你说你,怎么那么没节操?你憋几天不行啊?害的我破费,本来就是个穷人。”

肖潇真是受不了他们两个了,拿自己开涮。肖潇在心里悄悄地骂他们:神经病。

因为陈蔓的缘故,肖潇开始注意坐在她前面的秦洁。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跟男生打闹。这节课是数学课,但是肖潇对它很头疼,数学跟他是死对头,肖潇觉得自己没有学它的天分。但数学老师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瘦高瘦高的,每天都很有精气神,常常教育学生要保持年轻人的激情和朝气。课堂要普及普通话的缘故,所以必须得用普通话讲学,但数学的xyz等等,不比其他学科,再加上数学老师那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腔调总是怪怪的。常常引得同学们捧腹大笑和课下争相模仿。因此,欣赏数学老师那独特的普通话对肖潇来说,是上课唯一的理由。

同学们又在笑了,数学老师自己也很害羞,常常跟着我们一起笑。有时候,一节数学课就在师生们的欢声笑语中就过去了。肖潇虽然很喜欢数学老师的幽默,但是对于一个数学白痴来说,最怕的就是被叫上去做题了。每每到这环节,肖潇就会把自己的头压得很低很低,生怕老师的余光扫到她。

“秦洁,秦洁同学是哪位?请你上来解一下这个函数。”数学老师用眼神扫荡班里,似乎想用眼光找到被提问者。老师开始了数学白痴们最怕的环节。此时的秦洁一如既往的在睡觉。要不要叫醒她呢?叫醒她后会不会生气?肖潇向陈蔓投去求助的目光,而此时的陈蔓却在做她最讨厌的数学题,根本就不朝她那看。是的,陈蔓不仅是班长,成绩还名列前茅。有时候你不得不折服上帝的安排,有些人就是会样样比你强,比你厉害。算了,不管她。肖潇心里万马跑过一样乱:毕竟自己没有跟她有过交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

“秦洁同学没有来吗?”老师向同学们投去询问的眼光。肖潇轻轻用笔杆戳戳了趴在前面睡觉的秦洁。秦洁好像并没有睡着,肖潇一戳她就醒了。回头对着肖潇不知所意地笑了笑。肖潇还没明白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秦洁起身幽幽地对着老师回答道:“老师,我不会。”然后就站着一言不发。她的直接好像把数学老师有些吓到了。因为平时的我们就算不会,但是一旦被抽到了,都会上去做做样子,直到被老师叫下去。但秦洁却直接说她不会。

“没关系,上来试试。”数学老师尴尬的笑笑说道。

秦洁不情愿地走到黑板前,对着数学题随便作了几条辅助线就下来了。数学老师虽然看着神色有些不好,但知道她是班主任的亲戚,也没有多说什么,马上换了一个人上去。

“哎,刚刚谢谢你啊。”肖潇仰起头就看见秦洁正看着自己。

“没事,举手之劳。”肖潇笑笑回答道。她与秦洁的交集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对自己说谢谢还挺意外的。

“那个,放学后,你能等我一下吗?我想跟你谈谈。”肖潇被她吓到了:她怎么会要跟自己谈谈?要谈什么?怎么办?不会是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理她吧?不不不,不会,她应该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肖潇心里各种猜测,她不知道秦洁此举的意图何在。还没等肖潇回答她,她已经趴在桌子上了。看来是躲不过了的。肖潇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因为她还没想好和秦洁的对白。可是“叮铃叮铃”,铃声响了,放学了。

“肖潇,走啊,吃饭去了,放学了,你是不是傻了?”陈蔓过来了。苏颖也疑惑地看着满脸愁容的肖潇。

“我还不能走,秦洁要我留下来跟她谈谈,怎么办呐?”肖潇毫无精气神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说完一头扎在了桌上的课本里。

“是吗“那她人呢?”陈蔓看看教室,并没有秦洁的身影。

“厕所去了,估计快回来了。”苏颖看着对面走廊身影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不,你们掩护我,我偷偷逃了?”肖潇居然这招都想出来了。真是佩服她的脑洞。

“你有病啊?你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陈蔓对着肖潇满脸嫌弃的说道。正在肖潇准备还击陈娇时,秦洁回来了。

“那个,潇,我们出去等你。”苏颖永远是在关键时刻把肖潇一个人丢下,说完拉着陈蔓就出去了。教室顿时就剩下了她和她,谁都没有说话,肖潇很不适应这样的气氛。

“那个,你找我有事吗?”肖潇把憋在嘴边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她是真的怕气氛压抑。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很讨厌我吗?”秦洁面对着自己,肖潇和她差不多高,所以能看到她的眼睛,秦洁眼睛一直盯着肖潇。秦洁一直等着自己的回答。肖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停搓着自己的两只手,一会这抓抓,那挠挠。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中一直回荡着“你讨厌我?”这句话。秦洁神情看着有些失落,对肖潇笑笑就转身了,肖潇心里清楚,自己伤害到她了。

“我没有讨厌你。”肖潇像个疯子一般对着秦洁背影大声地说。秦洁停住了。她回头看着肖潇懦懦地站在那。突然一下就笑起来了。此时陈蔓和苏颖也进来了。

“听说你们是铁三角姐妹花,这个组合现在有没有我的份啊?”秦洁对着陈蔓问道。

“有,不仅有你的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陈蔓还是不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

肖潇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下午,她,陈蔓,苏颖,还有秦洁,他们四个在教室里大笑的场景,多年以后的她想起,她说: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风景。而肖潇也知道:他们的四人行也是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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