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白衣公子放下了手中的酒壶。
“我是个夜猫子,睡不着出来散散步,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赏月。话说这月有什么好赏的,不过就是一颗反射光芒的星星罢了。”林芊芊指着月亮说道。
“有趣的理论。”白衣公子呵呵一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月在人的心情起伏下,其实可以等同于人在观摩自己的心。人心圆便月圆,人心缺则月缺。”
“那人心圆的时候月缺了,那会怎么样?”林芊芊故意挑错道。
“呵呵,人心圆的话,月即使缺了在人的眼里也是圆的,反之亦然。其实重要的只是人心而已。”白衣公子将酒壶丢到天上,发出一道剑气将酒壶无声无息的击碎。
酒壶的碎片四散,伴随着里面的酒还有天上的月光闪耀着莫名的光彩,只是这一幕,却带出了令人感怀的心情。
“花好月圆,人聚人散。其实我觉得,只有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林芊芊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现在吗?”白衣公子望着繁星,“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们。”
“很重要吗?”林芊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白衣公子,那张面具下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忧伤?悲哀?平静?冷淡?抑或是对自己的愤慨?
一张面具将人的表情挡住,看不到眼睛,看不到五官,所以看不到心情。
言语能欺骗人,言语中的语气同样也能欺骗人,但是唯有眼睛是无法欺骗人的。
无论是再无情的人,他或者她的眼睛里总会藏着一丝真。
没有人可以完全做到虚假,南宫玄冷做不到,南宫玄夜做不到,流月姬也做不到。
但唯有将自己的隐藏在面具后,才能真正的做到欺骗。
白衣公子是一个神秘的人,他的背后到底背负了什么?林芊芊很好奇。
林芊芊想要问,可是却问不出口,白衣公子沉默的让林芊芊有些抓狂,但久而久之,这份沉默里的平静,焦急却感染了林芊芊,林芊芊慢慢的感觉到白衣公子内心的一些感觉。
被深深藏住的感觉。
“能跟我说说你吗?”林芊芊忽然道。
“我?”白衣公子摇头,“还不是时候。”
“那这样吧,我给你讲个女孩的故事,这样总可以吧。”林芊芊笑道。
白衣公子略微沉思了一下,“既然如此,你先说说吧。”
林芊芊理了理心情,然后开口道。
“有一个女孩,从出生起就得了一个怪病,那种怪病会让这个女孩慢慢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就跟被冰冻住一样。当地的人叫这种病为急冻人症。大夫们断定这个女孩活不了多久,所以她的父母将她丢弃在一口老井里。女孩不停的哭,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最后终于用哭声吸引了一名路过老井的中年妇人,那名妇人将女孩救起带回了家。可是慢慢的,随着女孩年龄的增长,妇人发现,孩子的手脚脖子都慢慢的僵硬起来,自己根本不能动,所以妇人一天一周一月一季一年,年复一年的不辞辛苦的努力让孩子活着。可是。”林芊芊望着圆月,皎洁的月光铺洒,照的人儿的脸好像有着泪光。
“直到孩子全身无法动弹,并且就连呼吸都快做不到的时候。她绝望了。她无助的望着孩子,多年来的心血全部耗在孩子身上,可是这个孩子即将被死神带走,妇人不想活了,所以她准备了最后一顿饭,她打算先喂给孩子吃,然后再自杀。那一天的饭妇人做的很慢很慢,慢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一顿饭竟然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然后摆在这对母女面前的,是一顿对多年来省吃俭用的她们而言极其丰盛的一顿饭。”风起了,叶落了,烛光摇曳,人影交错。
“妇人颤抖的将饭递到女孩的的嘴边,就只差一点点,饭就会被送到女孩的嘴里,然后女孩仅剩的力气会将饭嚼碎再咽下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女孩就会死在她最爱的人手上,带着不可置信,也可能带着怨恨回归死神的怀抱。可是也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的距离是妇人如何也逃不过的坑。妇人放弃了,她无助的哭着,饭被打翻,孩子睁着眼睛望着妇人,她想喊妈妈,可是,动不了,真的动不了。就连眼泪,也流不出。”
白衣公子看着林芊芊,起初以为林芊芊会说她自己的故事,可是越听就越好奇,林芊芊用的口吻语气怎么听都好像是在说她自己,但是她故事里的女孩,却并不是林芊芊,因为林芊芊的过往白衣公子调查过,林芊芊口中的女孩绝对不是林芊芊,而是另一个人。
但,为什么她说的那个人就好像是她自己呢?
“妇人背着孩子开始踏上另一条路,寻找传说中的武功那条路。对于任何来说,这是一条堪比修神成仙一样荒谬的事,但,种种的传说却让妇人相信,只有这条路才能救活女孩。一步,两步,三步。走过一座山,绕过一条河,从一个个乡村走到一座座城市,整个国家差不多被妇人的双脚踏遍。最终,妇人对于生命的珍惜以及永不放弃希望的执念让她找到了那传说中的武功。在那里有一个人,妇人跪倒在他的脚下,哭着求这个人救救这个女孩,白衣,你觉得这个人会救女孩吗?”林芊芊忽然偏过头望着白衣公子,眼中是晶莹的色彩,好像流星,虽是会落下。
“如果是传说中的武功,可能不会吧,按照故事而言,妇人应该会再用更感人的方式让那人答应救女孩。”白衣猜想道。
“不对哦,那人很干脆的答应了,因为,那个妇人已经经历过太多了,作为一个凡人,那些困苦就连当时最有力量的人也不敢尝试。那人说,这个世界有三种最伟大的力量,一是爱情,二是友情,三是亲情。其中亲情有着感性的母爱与理性的父爱,但这两种爱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的对象都是自己的孩子。”流星终是滑落,不着一点痕迹。
“妇女当场笑了,也是最后一次笑,妇女笑着对不能动弹的女孩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幸福。然后妇女就好像代替女孩承受了那份病痛,再也动不了了,也就是那一刻,女孩忽然能动了,这让那个答应救女孩的人十分惊讶,随之,女孩爬到了妇女的身上,嚎啕大哭,那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是却弥漫着让人心碎的哭声。”
“自此之后,女孩随着那人习武,慢慢的将身体完全调养好,最后等到成年她出山了,因为她答应那个妇人,她最爱的母亲她一定会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所以她出山成为了一个纵横都市的女人。”林芊芊笑着将这个故事说完。
这是一个开头悲伤结局美好的故事,多少人会因为那名妇人的母爱而感动?多少人会为女孩的安然长大而欣慰?
林芊芊不知道,林芊芊也不想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去了的故事,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么现在,也只能是一段让人感到鼻酸的故事罢了。
“我原以为你会跟我说你的故事。”白衣公子悄悄的将手盖在了林芊芊的手上,林芊芊虽然稍微动弹了下,却还是没有拒绝。
“你可以当这是我的故事。真的。”林芊芊慢慢将头枕到白衣公子的肩上,秀发上的香味飘进白衣公子的鼻间,非常的好闻。
“虽然你说的的确像是你所经历的故事,但是抱歉,我调查过你,你的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虽然一定程度上有些相似。”白衣公子记得那次调查,林芊芊的童年也十分的悲凉,除了小九与林登所有人都会欺负她,而且那时候的她处于一个痴呆的状态,根本无法分清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对她坏,什么人喜欢她,什么人厌恶她。
这种悲剧,与林芊芊口中的那个女孩有些相似。
都是孤独一个人,都同样被疾病缠身,都同样有一个重要的人在身边。
“你呢,你的故事呢,可以告诉我吗?”林芊芊一只手想要伸手将白衣公子的面具摘下,不过却被白衣公子抓住。
“我的故事很普通,就是一个胆小鬼的成长日记罢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个胆小鬼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妹妹,还有健康的成长环境罢了。”白衣公子享受着这一夜的风,还有肩上的重量。
“你很无耻诶,我都跟你讲了,你故事不跟我说,样子也不给我看,很狡猾呢。”林芊芊嘟着嘴抱怨道。
白衣公子微微笑着,没有作声,但心里却想着,会的,应该不会远,那个时候我会坦诚的表达出我对你的感情,一定会的!
第二天林芊芊带小九辞别了白衣公子就小心翼翼的回到了林府,这一回果然让林芊芊叫苦不迭,几日未回府中,林登与大夫人就差报官锁城了,生怕未来的太子夫人就这样无端端失踪。
当然,林芊芊非常明白这场六国大封相的真正含义。
林登的确是打从心底在关心自己,这一点林芊芊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是大夫人却是为着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