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来的很快，万俟染早早起床，临近高考，学校反而为了放松学生的心情周日白天都放假了。
万俟染这么多年的习惯丝毫未变，早起读了英语课文。和沈深约好的是9点钟，吃完早饭时间还有很多，便进书房去做题。
“染染，沈深几点过来？”万俟清一早在房里没找到她就到书房敲了敲门。
“九点，妈，怎么了？”万俟染开门让妈妈进来。
“染染，妈有些话跟你说。”万俟清已经坐上了轮椅，连日来的治疗让她有些吃不消，不过气色还算好，家里人人都照顾她，弟弟们也经常回家，热闹不少。
“嗯，您说。”万俟染坐回桌子前，回万俟大宅住的时候外公就准备了书房给她，让她更便于学习。
万俟清坐在窗前，阳光真是好，这么些天手仿佛都白了些回来。
“染染，沈深是个好孩子。妈妈也很喜欢他，但你还太小了。”万俟清伸手摸摸窗台上的毯子，有些踌躇起来，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万俟染起身，缓缓站到万俟清后面，搂住她，然后缓缓蹲下，转到她面前来。
“妈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是你的孩子。”万俟染拉起母亲的手，“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我认准了不会回头的。”
万俟清反握住她的手：“染染，妈妈理解你，妈妈只是……只是怕你受苦。”
想起自己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不知受了多少冷眼，总是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要给她介绍各种各样的男人，拒绝以后又觉得自己清高。这些万俟染通通不知道。
可是自己有没有过后悔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孤独，他走的时候连张照片都不能给自己留，仿佛自己当年的爱情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却从未后悔过。
低下头，女儿的眼睛漆黑，像极了自己爱的人，一眼就能望进心里去。
抽出手来摸了摸万俟染的头发：“染染，你一定要幸福。”
“妈妈，我知道。”万俟染头轻轻靠在万俟清的膝盖上，“妈妈，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万俟染一问起父亲，万俟清就会不住掉眼泪。
而现在，她面上淡淡地看着远处被太阳照得红红的桂树，轻声开口：“他是世上最好的人，勇敢，正直，是个警察。”又低头看向万俟染，“眼睛和你特别像，清澈的总是能在里面看见我的倒影。”
“可惜他走的早，怕被犯罪分子报复，墓碑没有，照片没有，连最疼爱的你都不能沿着他的姓氏。”万俟清眼里有浅浅的水雾泛起，“他叫成谦。过些日子妈妈告诉你他葬在哪里，你把妈妈和他埋在一起。”
她笑起来，有一种惊艳的美，仿佛自己回到当年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时候。又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都这么老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得我。当年就有那么多小姑娘追着他呢。”
万俟染抬起头来看着母亲：“那妈妈也是其中最漂亮的小姑娘，你那么美，爸爸肯定爱你爱的死心塌地的。”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她拍拍万俟染的手，“也罢，爱情本身就是这样的，如果害怕受伤那就没有遇见美好的机会了。妈妈不会阻止你的，你自己要懂得爱护自己，也爱护沈深。”
“你性子冷，千万不能把对寻常人的那一套也放在沈深身上。”万俟清想想又说到。
“妈~怎么还有你这样教孩子谈恋爱的。”万俟染难得脸红，撒起娇来。万俟清看看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笑起来。
沈深到的时候万俟染正在做题，万俟清在一边织小鞋子，是小孩子的鞋子。万俟染拗不过她，非得坚持织完小孩子一到四岁的鞋，万俟染知道她是想给以后自己的孩子留下点什么，也不好过多阻止。
沈深在大门外等着，万俟染收到微信就告别万俟清和外公外婆，对外公外婆只说是去同学家帮忙辅导作业了。
“沈深！”阳光透过树间点点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深穿着白色的T恤，白色的球鞋。平日里穿校服只觉得他瘦，没想到比自己想像的好些，可能是喜欢打球的原因，看起来还挺结实。
听见万俟染的声音，沈深转头看她。万俟清特地选了万俟霖给她备的许多连衣裙中的一件红色的，她本身肤色就白，穿上红艳艳的裙子更显手脚白皙细腻。
沈深连忙转过头来，有一种非礼勿视的条件反射，可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女朋友，又挠了挠后脑勺转头过来看她。
“走吧。”沈深看她穿的红裙子，觉得自己老妈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沈深走出家门的时候林静华特地追出来给他塞了个外套，他毫不犹豫拒绝了：“这大好的天气，穿什么外套。”
结果林静华狠狠拍了下他后背：“你个臭小子，你以为是给你穿的！人家小姑娘冷了怎么办？穿短裤短裙怎么办？”
当时他不以为然，平时万俟染的自行车骑得一点也不比自己差。现下看到万俟染的裙子才深深体会过来。
万俟染轻轻环住他的腰，然后裹好自己的腿。
“好了，走吧。”万俟染拉拉他的T恤，示意他出发。
长发飞扬，有发丝打在脸上，万俟染看着沈深的背，想起早晨和母亲在书房的对话，有一点点的尘埃落定下来。
只要两个人向着同一个方向共同努力，就会有好的未来。
很快到了沈深家。
万俟染先跳下来，沈深放好车，看着头发乱糟糟的万俟染，伸手帮她理好头发，又伸手拿起她手上拿着的外套，牵起她的手向家里走去。
算起来是两人第一次正正经经牵手呢。万俟染从小就是个独立自主的人，母亲虽然爱她宠她，但是对她也很严格。所以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在沈深身上感受地更明显一点。
他好像总是把她当做孩子。
楼上的林静华在沈深的车转过弯进了单元楼门前的路时就看见后座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了。
“立哥立哥，快来快来，儿子回来了。”林静华赶紧脱下身上的围裙坐在沙发上。
“你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了。”沈城立好笑地看着她。
林静华也不生气：“没有长辈的样子怎么了，儿子说小染是个内向的孩子，你俩男的也不好意思活跃气氛，那这重责大任自然在我身上。”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不过说真的，我这远远地看，只能看见个脑袋，不胖，头发应该很长。”
沈城立看着她唠唠叨叨的样子，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刚要伸手拉她坐下，那边门就响了起来。林静华也没用着他拉，自己端端正正坐下来。
沈深一进来就见着父母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点好笑。牵着万俟染的手来到父母面前：“爸妈，这是小染。”
万俟染微微笑，轻轻弯了弯腰：“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万俟染。”
林静华拉起万俟染的手：“嗯嗯，阿姨正准备午饭呢，你们要不去深深屋里待会？一会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沈深深知自己母上大人的心思，她以为万俟染肯定会出于客气或者不好意思拒绝，然后留在客厅帮忙。可他也知道万俟染的性子，于是转过头看着万俟染，也不说话。
“嗯好，我在这也是给您添乱。”然后转过头看着沈深。
沈深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老妈，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然后拉起万俟染的手进自己房间。
林静华手里空落落的，看着沈城立：“立哥，你看深深这孩子，也不帮帮我。”
沈城立起身：“还是我来帮你好了，”推着林静华进厨房，“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来，你可别给人吓着。”
林静华想想也是，孩子还是和孩子比较有共同语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