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染染，妈妈的爱不够多吗？怎么问这个？”
“人家小朋友都有爸爸，可是我没有啊。”万俟染抬着小小的脸蛋一脸天真地问妈妈，年纪还小的她便看见母亲眼里迅速聚集的泪水，这几乎吓坏了她，“妈妈，你别哭，我不要爸爸了，我有你就好了！”万俟染扑进母亲怀里，紧紧地抱着万俟清的脖子，干净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染染，等你大一些……再大一些……”万俟清摸摸女儿沾满泪珠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
“妈，我回来了！”万俟染的声音从前厅传来，转眼人已到了后堂。
“哎，你去楼上写作业去，我忙得过来。”万俟清的声音有些弱，人到中年，绝色的容颜已经被生活打磨得有些苍老，可是万俟面馆有个西施老板娘，还有个千年冰山小老板娘是周边几个老旧的小区都知道的。
“妈，你让我帮帮你嘛！”万俟染露出难得的撒娇小女儿姿态。
世上什么感情最可靠呢？万俟染来说的话肯定是母爱，虽然没有父亲，但是母女俩的日常生活到也还过得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万俟染都很想拥有一个父亲，可是妈妈提到这两个字会不停地流泪，长大以后慢慢明白这样的情感叫做爱情。可是万俟染不明白，什么样的爱情能让母亲怎么都不愿意再嫁，即便是很多人不在意她有一个赔钱的拖油瓶。
“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去写作业。”夏天的H市很是炎热，万俟清的脸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可是仍旧很固执得将万俟染往后堂边缘的楼梯那里推过去。
万俟染拗不过母亲的倔脾气，只好和妈妈挥了挥手：“那我上去，你也别忙得太晚了。”
万俟清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忽然想不起当年自己的白皙如玉，也记不清那人的眉眼。日子过得太快，真是眨眼就已经人到暮年。也不知父亲母亲愿不愿意原谅自己……如今的自己太了解自己的身体，时日无多，药石无灵，如果父母至今仍是不愿原谅自己，万俟染还能托付给谁？
“还是尽早通知家属吧，你不能再熬下去了……”医生无奈的话语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响，泪水很快模糊了双眼，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女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的孝顺自己自然看在眼里，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记得很小的万俟染曾经问过自己：“妈妈，我是怎么出生的？”
她知道小孩子可能对这方面比较好奇，可是她认认真真地回答：“是妈妈和爸爸相爱，后来才有了你啊。”万俟染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小小的脑袋，没有继续问下去。
晚上八点关门的时候，万俟染还在写作业，高三的课业虽不算繁重，但是为了母亲，万俟染任何事都做得尽善尽美，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咚咚……”万俟清上了楼来，万俟染还伏在书桌上写作业，可能是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才转向万俟清的方向。
“妈，怎么了？”
“染染，”万俟清有些踌躇，深吸一口气，说明来意：“染染，妈妈想去看看外公外婆，你愿不愿意？”万俟清以一种完全商量的口吻轻声问道。
“怎么会不愿意呢？您不是说当年是您惹他们生气了吗？他们愿不愿意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又转头埋进作业本里。
万俟清深深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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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走了，今晚我会早点回来。”万俟染出门的时候看见母亲略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也好，今天我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就不开门做生意了。”万俟清一反往常地有些颓废。
虽然表面上冷冷冰冰，可是万俟染心里对母亲的爱是满满当当的，看她这样忍不住回过头来：“妈，不然我请一天假在家陪陪你好不好？”看着母亲的脸，万俟染有些心疼。曾经美好细白的脸蛋上一道道皱纹添上去，她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你去上学吧，我自己还行，高三的课业那么紧，怎么能随便耽误。”万俟清抬起头来，略带责怪道。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意，万俟染刚刚不安的心略略放下了些，只好转过头出了门。
“妈，那我走了！”出了门的万俟染推着车站在门外，还是有点不放心。
“走吧，妈一个人没事的。”万俟清的声音传出，万俟染才骑着车向着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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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染！”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深，早上好！”虽说只有母亲一人带大，但万俟染性子只是骗内向一点点，平日里也是落落大方，此时看见自己心仪的男孩从后面骑车追上，心里还是有些扑通扑通的，脸颊上也带了些粉色。
“嗯，早上好！昨天老师有没有问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沈深的问题有些奇怪，万俟染不得不转过头来看着他：“没有啊，怎么了？”一向大男孩的沈深反而有些腼腆，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不然迟到了！”嘴上说着，脚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万俟染头上三条黑线，看这样子明明是有什么的样子。不过还是加紧步伐赶了上去。
“小染小染，你可算来了！那老妖婆实在过分，早读都还没开始就早早杵在班级门口了！”于欢一眼看见万俟染，放佛看见了亲人，一边瞄着门口的英语老师一边小声说道。
万俟染看了一眼于欢，对她的举动见怪不怪。安安静静坐下来拿出课本读起书来，脑子里却想起沈深奇怪的神情来。说来奇怪，沈深平日在班级里就是个大大方方的大男孩，每次和自己独处的时候却有些腼腆。于欢管这个叫做——其实他就是暗恋你啦！
虽然很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也喜欢着自己，但是万俟染心里非常清楚高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是万万不可能因为其他事情而耽误学业的。
一天又很快过去，晚自习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才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起身准备回家，万俟染也不例外，今天心里一直惦记着母亲的反常，所以带上要做的题就急急忙忙要走。
那边的沈深却一直坐立不安，把情书这种东西夹在作业本里交给老师这样的馊主意还是京折那家伙想出来的，可是这都一天过去了万俟染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深有些着急，忘记是谁告诉过他万俟染好像喜欢他了，不过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自己，沈深就有些不能自已，以至于看到万俟染就开始紧张。
看着同桌好友像个猴子似的坐立不安，京折非常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引来其他同学的注目，可是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倒是沈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边的京折看着万俟染起身，连忙用胳膊碰了碰沈深：“你的心上人要走咯，你不去追？不是说好这次一定要表白？”
沈深抬头，万俟染脚步飞快，已经快走到门口。沈深连书也来不及拿便起身追了出去。
万俟染一心想要早点回家，到了车棚里才发觉身后一直跟着的沈深。很少有学生这么早下楼的，所以车棚里还算安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男孩，万俟染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沈深，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真正到了这一刻，沈深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反而冷静下来，“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眼睛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万俟染看到自己在他专注的瞳仁里轻声开口：“好。”
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模糊不清的暧昧阶段虽然会想东想西，但是当对方踏出一步以后，另一方不是会自然而然地跟上吗？
这大约就是本能。
两人取了车回家，一路无言，都在静静地平静自己的心情，直到回到了家门口万俟染才抬起头：“虽然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但我还是要先好好学习。”
沈深看着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着脚踏板的女孩，想着以后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看她。看她学习时安静的侧颜，看她体育课时和其他女同学活动的时候飞扬的马尾辫，看她回到教室以后红扑扑的脸颊。
“好，我会陪你一起。”
“嗯。”
沈深看着自台阶而上的女孩子，心里有大片大片的满足涌出，然后就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走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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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染稳了稳心神，捂住隐隐还在跳跃的心口，有点小小的喜悦慢慢散开。她在门口待了一会才转头上了楼梯。
一楼是平时做面的小面馆，二楼是母女俩的房间，而一楼此刻静静悄悄，母亲八成是在楼上了。
“妈？”
直到上了二楼，万俟染才惊觉今晚的家里静得有点可怕，拿出手机拨妈妈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妈，你在哪？”
“染染，妈妈在朋友家呆一晚，你乖乖地关好门，妈妈明天一早就回去。”万俟清的声音非常平静，万俟染却敏感地感到有哪里不对。
母亲平时从不在外过夜，LC区附近经常有小混混夜里不睡晃来晃去，万俟清从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家里，今天却如此反常。
万俟染有那么一瞬间想出去找她，但是刚下楼梯的脚就停住了，她想起母亲昨晚说的话。
染染，妈妈想去看看外公外婆，你愿不愿意？
她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妈妈瞒着自己她却怎么也想不通，只希望明天睡醒以后妈妈能平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