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大牛想回家看看。”大牛哭着对云昕说。云昕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回头一想——伤心之地又如何回得去。
“村子里——算了吧,如今让我遇见你,也算是你我的缘分。今后就跟姐姐走吧!”云昕不假思索地说。
“不要,我要回去!”
“你如何回得去?”
“我——”
“大牛跟姐姐走吧。”
“大牛——跟姐姐走。”大牛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姐姐,狼母是我的朋友,你可不可以放过它。”
“傻瓜,我不曾说我要杀了它呀!”云昕笑了笑,用手轻轻拭去大牛脸上的眼泪。泥土和血混合之后的颜色和大牛的脸色一样是蜡黄的,眼泪在他脸上弯弯绕绕也变得混浊不堪。
云昕拉着大牛向兰城走,一山越过又是一重。云昕的心思,大牛又怎么会懂,但即是新途,谁知道通向何方。
尘土飞,行人醉,眼前一座老城被万山包围。城小路窄,即是热闹,也是拥挤。兰城总算是到了。
云昕到兰城的时候,这紫玉山庄的宴会也已经开始。风尘仆仆地赶到兰城,她心里却分外地紧张。
“紫玉山庄的盛会开始了,我们去看看吧!”
“你想什么呢?这紫玉山庄是你我能进的?”两个人在兰城街边议论。
“姐姐,紫玉山庄是哪里?我们是不是去那里呀?”大牛抬头看看云昕问到。
云昕面无表情,连续一个月赶路十分疲乏,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到茅屋。
“不是!紫玉山庄的事与我无关。”
“噢——”
“大牛,你在这里乖乖等等我,我去买些包子。”云昕嘱咐大牛到。大牛“嗯”了一声,就在临近的酒坊下找了个青石坐了下来。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敢坐在这里?”
“唉!小子,你爹谁呀?他没教给你这块石头不能做吗?”
大牛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也不吭。酒坊的伙计站在坊门前正嚣张地大骂。骂声惊动了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热闹。
云昕刚刚把包子钱递到包子铺老板的手里,转头看见酒坊伙计抬手要打大牛,轻步飘至伙计面前,屈指一点。伙计手臂猛地一缩,前脚更是往后一退,才勉强没有摔倒。
云昕把大牛拉到身后,对伙计说:“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为何你要下手打他?”
“别以为你会武功你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家的财石,用屁股坐就是不行。他刚才坐在上面,晦气,我这几天都没生意了知道吗?”
云昕不管他怎么说,也丝毫不解释,转身拉着大牛就走。伙计见两人要走,向上前挡住。谁知他刚踏出一步,“财石”突然四分五裂,吓了伙计和围观的人一跳。本以为妖魅作祟,细看才发现石缝间硬开花一朵。这下,酒坊的财路是不是算断了!
“姐姐,刚才是你把财石打碎的吧。好厉害呀!”
“粗鄙之人,不必与其理论!”
“噢——”
云昕拉着大牛,向心心念念的茅屋走去。
走了几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茅屋。院内屋内整整齐齐,只是灰尘铺了许多。花圃中杂草已敢和野花争锋,犁头也多了几分锈色。人已走,回忆留。
云昕推开门,见桌上满是灰尘,竟忍不住流下了泪。她自己也知道这泪为谁而流,却不知为何而流。
大牛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一个人突然跳到他面前扮了个鬼脸。没想到大牛并不害怕,反倒用鬼脸回敬。
“不好玩。和你玩真没意思!”那人见吓不到大牛,竟然生了气。
“你是谁呀?”大牛问。
“你问我是谁,那你是谁呀?”
“我是大牛。”
“我也是大牛,嗯——大牛。”
“我才是大牛!”
“哦,那我不是!”
云昕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急忙擦干眼泪,走了出去。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争着。
“李奔,你何必和一个孩子开玩笑呢?”
这个人正是李奔。李奔看见云昕,竟然眉开眼笑,手背到后身后调皮地一跳一跳,转眼就到了云昕的面前。
李奔弯下腰,转过头,向上看着云昕的脸。云昕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李奔见云昕怎么都不笑,堆满了笑的脸渐渐变成了一张委屈的脸。
“你不是去紫玉山庄了吗,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在这里?”
云昕不再理他。李奔见状急了,在他看来,如果云昕不理他就是天大的灾难。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哪里的人都板着一张脸,我要等宴会开始后再去。”
云昕不说话,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哎呀!你别——你别走呀!”李奔急得满脸通红,他那遍布皱纹的脸红起来还真是有趣。
“你去你该去的地方,那里的宴会已经开始了。”
“胡说,明明——呀!坏了坏了,已经开始了。我,我不跟你玩了。我要——我要走了。”李奔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没有单进的家,又怎么能叫家呢?云昕心想:“单进哥哥果真去了他处寻我,那在这里逗留还有什么意思呢?”云昕下决心要去找单进。可是天涯茫茫,又该去何处。
这间茅屋满是云昕的回忆,犹犹豫豫,云昕在这里还是留了数日。
“大牛,你想不想修炼法术?”
“姐姐,修炼法术是不是可以报仇?”
云昕愣了一下,没想到仇恨还是根植进了大牛心里。云昕咬了咬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大牛的眼睛竟然红了起来,他抿紧嘴唇,拼命地点了点头。看着大牛咧开嘴笑,云昕暗自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来教你。只是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你说。”
“我要你答应我,我不是你师父。你的师父另有其人。”
“他是谁?”
“他叫单进,是真定门弟子。”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师父?”
“或许马上,或许明天,或许——永远也见不到。”说到这里,云昕哽咽了一下。大牛看到云昕眼圈有些泛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敢再问关于这个神秘师父的事。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云昕犹豫了一下。纵使两个人情投意合,纵使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但他们是近在咫尺还是远隔一方,云昕的确不知道。
“这不重要,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如此,你去院子里对着那把犁头磕三个头,就当行拜师之礼。”
大牛跑到院子里,找到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犁跪了下来。云昕站在门口,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愿离开那把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眼睛和她开了多大的玩笑——湿润的眼睛把犁头活生生地变成朝思暮想的人。
群山之中,夕阳之下,茅屋依然寂静。院内两人,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