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教练武馆二楼会客室，孟启雄正跟三位北方来的朋友会面。
他把玩了一番掌心的铁戒指，随手放在盒中，又把一沓钞票收在怀里，才笑道：“虎子你们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有大哥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楚州这地面上，谁不卖孟老板面子！”
孟启雄正要客套几句，楼下大门突然咣当作响，嚣张的叫声紧随而至：“老板，踢馆啦!”
武馆嘈杂，在外面喊叫能让里面听见也是一门本事。
这两天真是邪门了，月前那笔跟教育局的买卖走漏了风声，局子变着花样上门打秋风，还有记者扮成学员来问东问西，更夸张的是纪—委都来过几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孟启雄走到窗前，拨开窗帘往下查看，正好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嘴里叼着包子在下面晃悠，看那瘦小的样子，与其说是来踢馆的，不如说是来学拳的。他又左右看看，哪里还有别人。
他自问逢年过年礼数周到，也不知道惹到了哪路神仙。这回派个小屁孩来又是什么路数。
“大概又是条子来找麻烦”，孟启雄给身后一个眼神，徒弟出门招呼了几声，又回来候着。
楼下接到命令，两个打杂的狗腿打开大门，先声夺人：“有病就去医院，鬼叫什么！”
说罢就上前赶人。
只见那少年刷刷两脚，俩狗腿就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孟启雄在楼上看得真切，这少年只出了俩脚，速度劲道也就那样，角度奇诡，俩狗腿愣是没躲过去。看那少年腿法，既不像跆拳道也不像散打。
孟启雄没想到连这小子的路数都看不出来。要是往常，那管他那么多，叫徒弟们群殴一顿丢出去就完了。可惜这两天要夹着尾巴做人，孟启雄唯一思忖，又打发徒弟下去：“领上来，让廖辉应付一下。”
那徒弟惯会招待，倒也不以貌取人，十分客气地请刘明进馆。
刘明进了武馆，发现这馆子虽然门脸狭小，但是内有乾坤。
过了玄关，是几百平米的实木地板大厅，一边铺了草绿色的武术地毯，十几个散打学员练得正嗨，有独自打沙袋的，也有捉对击打手靶、脚靶的；另一边铺了蓝色的武术地毯，七八个小娃娃穿了跆拳道服，跟着个青年嘿哈嘿哈的乱喊。
那徒弟一言不发，领着刘明又上了二楼
二楼是大厅带几个小间，大厅正中一个六米见方的标准散打擂台，周围挤着三两个观战的。
两条大汉正在擂台上对打。
其中红色短裤的那个皮肤黧黑，戴了全套护具，黑色金边短裤的则是小麦色皮肤，就戴了拳套，留着板寸，头发根根竖起，全身肌肉圆润结实。
这俩人打的十分谨慎，手上试探着，迈着步伐不断转圈，半天不出手。
刘明扫两眼，无聊地道：“真墨迹。”
那板寸头皱着眉头往台下瞥了一眼，对手趁他走神，抓住机会使了个左手摆拳。
板寸头右手一格，同样是左手摆拳迎面击中对手面门，紧接着低头躲过对手下意识扫拳，左右开弓，连续击中对手小腹，最后一记上勾拳将对手击倒。
完事了也不理地上那位，扭头问到：“这小子新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领刘明来的徒弟喊到：“廖哥，这位来踢馆，老板让您跟他过过招。”
“什么玩意儿？”廖辉拿拳套蹭蹭耳朵，有指着黑黑瘦瘦的刘明道：“就这样的来踢馆？”
刘明笑笑，道：“你怕了？”
廖辉气极反笑：“我怕把你小子打死。”
这时一副浑厚嗓音传来：“辉子，你就跟他练两下，早点打发走完事。阿凯你上去做裁判”
原来孟启雄来观战，徒弟们纷纷问好。
刘明闻声望去，这孟启雄身材敦实，眼神彪悍，就是打扮休闲，肚子鼓起，看样子这两年贪图安逸，还不如台上那个黑短裤更有压迫力。
紧跟孟启雄身后，除了他那个徒弟以外，又进来三个人。
刘明一看就乐了，这不是昨晚上那个光头嘛。
还是一样的运动装，旅游鞋，再带俩跟班。
“啊呀！怎么是…”
运动装三人组听说有个半大小子来踢馆，非要跟着看热闹，这下全部傻眼。俩跟班走路都还撅着屁股，充满了淡淡的忧伤，这会儿惊得都叫出声儿来了。
孟启雄看这三人一脸便秘表情，还以为是嘲笑他被个小屁孩踢馆，心中不爽，也不叫人给他们看座，闷闷地道：“周虎兄，让你们见笑了。”
周虎面露尴尬，对着孟启雄附耳解释了一番，只说那宋大亮被这小子救走，至于三人被揍的事当然隐去没说。就这样也被孟启雄用眼神深深地鄙视了。
刘明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意思，他对着廖辉道：“那就麻利点开始吧，我作业都没做呢。”
“哎哟喂，还惦记着做作业。”围观的学员们没忍住，笑得直咳嗽
孟启雄要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样，吩咐徒弟给刘明拿护具。
却见刘明攀着护绳跃上了擂台，挑衅地冲比他高两个头的廖辉勾勾手指：“我叫刘明，来踢馆的！”。
学员们好心提醒：“小子你还没带护具呢。”
“你自己找死可以，不要弄脏我们的擂台啊。”
刘明却道：“十秒钟就完了，费那事干嘛？”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警惕，自己现在的肉身实在太差，这黑短裤却气血充盈，正是人生巅峰。刘明凭借元神，能把对手招式看得清清楚楚，打架时全凭巧劲，要是赤手空拳跟这壮汉刚正面也是很有风险的。至于使用咒术，消耗太大不划算。
场下观众都怒了：“廖师兄，这小子太狂了，给他脑袋上点颜色！”
廖辉看这小子不仅身板瘦弱，脑袋似乎也有点问题，琢磨千万不能把他打死，踢翻了就完了。
于是廖辉也不等裁判爬上来，嘴里轻喝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踏前两步，轻飘飘使了一个扫腿。
却见刘明轻巧地一闪，接着诡异地弹出脚尖，正好戳在廖辉支撑脚的脚踝。
廖辉觉得脚掌麻痹，身子转了个半圆，屁股着地，紧接着就触电一般弹起来站好。
他心中懊恼，大意了，丢了个大丑。
学员们全都傻眼，这不是廖师兄的画风啊。
周虎三人却心中暗爽，看吧，原来不是我们太废，这位还不是一样躺了。
廖辉满脸通红，猛地弹出右脚，就要使出一招劈挂腿。这招其实杀伤力不大，就是帅气，可以挽回颜面。
众学员满脸兴奋，又可以看到廖师兄帅气的劈挂腿了。
孟启雄却摇了摇头，廖辉功夫虽好，心态不行，这招破绽太大了。
刘明个小，急速近身，一记重拳直取廖辉大腿内侧。
扑的一声如击败革，廖辉右腿软绵绵的挂在刘明肩膀，应声而倒，捂着大腿起不来了。
场内雅雀无声，比赛还没开始，已经结束。至于裁判，也就是孟启雄的徒弟阿凯，攀着护绳刚迈进去一条腿，呆在那儿大张着嘴。
人群中有人想了想，似乎真的不到十秒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