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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许抛弃我

郑毅没有返回鲜城市,担心三人跟踪而至,回去刚好撞进他们手中。连不走动的亲戚也被他们深挖出来,郑毅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已被摸个透熟。

除非到陌生环境,随时转移地点,永远让他们跟屁虫似摸不透。也不能去其他城市,市区装有电子眼,进城便被监视,插翅难逃。只有乡间还算一方净土,详和平静,波澜不惊,鸡犬相闻,村民纯朴好客更安全些。

到了乡下郑毅也没隐瞒记者身份,做记者的人海了去了,仅鲜城市就有早报、午报、晚报、日报和广播、电视一台、二台以及教育台,还有其他媒体驻鲜城市的记者,以及暗访没有亮明身份的大报记者,整体算下来,哪个市区的记者也不低于一千人。

在百万级别的城市里,千名记者恰好属于万中挑一,还是很稀少的。记者四处奔波,只对新近发生的大事感兴趣,平常人很难见到他们的身影。

郑毅不一样,第一天做记者,便老老实实扫大街。

扫街就是从每条街道开始,见门必进,逢人广发名片,与普罗大众建起联系网络。无论哪里发生奇事、怪事、趣事、罕见事,只要扫街做足功夫,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去采访。其他记者听到消息赶过来,郑毅已经采访完毕或者稿子写了出来,抢先发表网上,吸引读者的眼球,这叫抢新丶闻。

没有广泛的关系网,记者这份工作很难做出色。通用公司位置那么偏僻,还有人主动打电话爆料,可见郑毅平时功夫做到位。

现在遭到神秘人调查,身处不利环境不便留电话,郑毅也没闲着,游走乡村之间,记了半本子普通村民的电话。日后事情过去了,重返报社继续当记者,再隔三差五打给他们,那时再留给他们自己的联系方式。

来到一个后营村的村子,听不少村民介绍,村东张大山是困难户,妻子瘫痪在床几年,张大山做工时失去右臂,家里生活很是艰辛。家徒四壁,没有经济来源,张大山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到十岁都辍了学。

提到这些,村民忍不住心酸落泪,直说孩子无辜,正在长身体学知识的年龄,却天天疯狗似的乱逛。希望郑大记者去了解下他家的情况,有能力的话发篇报道呼吁公众帮他们一把。

郑毅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做点什么,在乡村小学门前的店里买了几本童书和礼物便登门了。

听说记者来访,张大山手足无措,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郑毅到了之后,张大山用独臂把小木凳抹了又抹,请郑毅入座。

礼物顺手放在小方桌上,郑毅接过一碗加糖白开水,讲明自己的来意,问他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有话直说,不要有所顾忌。

张大山嗫嚅着说,邻里经常接济他们,暂时不需要帮助。

“不需要帮助?”郑毅纳闷,这个张大山让人好奇怪,村民介绍你是特难户,你自己却说不需要,靠别人接济是长久之计?

这时泥猴子似的两个孩子奔进柴门,见到稀罕的礼物眼冒青光,狼崽子似的冲过去抢东西吃。

老大是男孩子,大概七八岁,身体虽瘦却有力气。老二是妹妹,五六岁的模样,人小腿短力气弱抢不过哥哥,急得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张大山尴尬得要死,大声责骂两个孩子,妹妹哭得更响了。

“你是哥哥,应当保护妹妹,”郑毅笑着对男孩子说,“有好吃的让妹妹先挑,余下的是你的,这才是当兄长的风格嘛!你怎么还和妹妹抢东西吃?”

男孩子听了,把吃了一半沾口水的食物,递到妹妹面前,让妹妹吃。妹妹看了一眼,浑圆的小胳膊背在身后不要,又大声哭起来,边哭边说东西脏了,她要吃没被哥哥咬过的。

小女孩不吃嗟来之食,郑毅产生了浓厚兴趣,别小看女孩子,只要有骨气,长大一定比哥哥有出息。仔细看时,小女孩一张小脸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成了花脸猫,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年龄的市区女孩子,被父母打扮得花枝招展,天天小公主似的侍候着,每天都有不重样的零食吃,吃饭反而成了可无可无的零食。

郑毅把另包食物亲手递给妹妹。妹妹眼泛泪花儿,怯生生看着郑毅不接,一双大眼睛似乎问你谁啊,为什么在我家,还给我东西吃?

张大山哄哄,她才接过东西,声音哽咽着,幼小的双肩一抖一抖慢慢吃,梨花带雨似的不时看郑毅一眼,想接近又胆小不敢走近。

郑毅主动走过去,牵着她柔软小手走到井边,帮她洗干净哭花了的小脸蛋,再看她时眼睛一亮,浓密交织的眉毛下镶嵌一双机灵大眼睛,眼波流转很有绝品美女的味道,小脸蛋像熟透的红富士,忍不住想咬一口。

拿起买的几本童书,郑毅放在妹妹手里:“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今年多大了?”

“我叫张小惠,今年五岁了——你为什么给我买礼物啊?主任不让接别人的礼物。”张小惠仰着红富士天真地说。

“什么主任?”郑毅看向张大山,心里以为是班主任。

“别听孩子瞎说,没有的事。”张大山很尴尬。

张小惠一双大眼瞪得溜圆,大声说:“爸爸是个大骗子!村主任刚来我们家,说记者采访,不让我们说实话丢他的人。”

哦,原来这样。郑毅明白了张大山不接受帮助的原因,有人在背后威胁他。人穷志短啊,容易受威胁,还是小女孩可爱,童言无忌讲出皇帝的新装。

那个村主任也是多事儿,困难户被帮助减轻村里负担,为何不让他接受帮助?若在平时,郑毅一定当面质问村主任为什么,不问他个汗流颊背就不当记者。现在不一样了,正在逃亡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毅信手翻开一本童书,指着安徒生的《海的女儿》这篇童话,给张小惠讲美人鱼的故事。

美人鱼救了一个王子,王子并不知情,误以为别的女人救了他,并与之结婚。美人鱼反被凉在一边。没有得到王子的爱情,美人鱼没有一颗永恒的心,化成泡沫升入天空。每三百年美人鱼转世一次,遇到善良的男孩,缩短一年修炼时间;遇到坏男孩,增加一年修炼时间。

张小惠津津有味地听,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好奇,问美人鱼长什么样子。

郑毅想起美人鱼项链,掏出来让张小惠看。

张小惠伸手摸了摸,美人鱼项链乍然闪现一团蓝光。“咦?!它还会闪光。”张小惠更惊奇了。

这时院内阳光明媚,郑毅想是项链的蓝宝石折射太阳光线,不在意笑说:“你是善良的小女孩啊,美人鱼遇到你很高兴。”

“我要做美人鱼,”张小惠背着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长大后嫁给你做老婆,因为你也是好人啊,给我买很多好吃的,但不要像王子一样抛弃我。你说好不好?”

“噗!”

郑毅刚喝一口水猛然喷出来,揉着胸口咳嗽起来,古怪地看着人小鬼大的张小惠,为什么说出这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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