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虔诚地在读经。在这个晚自习上,萧寂决定用读《诗经》来打发留在教室里的寂寞。
因为宁成杰要在他的小屋里接待一个来自远方的佳人,所以别无去处的萧寂只能留在众声纷纭的教室里。
当胡家辉保护着卓明烨走进教室的时候,萧寂正读到《国风郑风》中的《将仲子》,他莫名其妙地在心头隐隐感觉这首诗很适合卓明烨此时的爱情。
一种不祥之感薄如蚕翼一般在他心底飘移,他甚至忍不住打算和卓明烨谈谈这件事情。但是,当他抬眼看到卓明烨春风拂面的笑容,马上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旁观者没有参与意见的权利和理由,除非是他想掠他人之美。
卓明烨坐下了,胡家辉也坐下来,就在萧寂的前边。萧寂那一刻意识到,爱情与他人无关,而且是一件旁若无人的伟大工程。
终于胡家辉从绅士的角度认识到应该和身后的萧寂寒暄两句,因为这可以进一步向世人展示出自己的温文尔雅,礼贤下士。
回过头,轻笑着说:“萧寂,在读什么书?有时间,我也到你的世界里走访一下,借几本书。”
萧寂不动声色地说:“当前你只有一个世界,那个唯一的世界就是你身边的我的卓大姐。”
胡家辉忍俊不禁,卓明烨也不禁莞尔,两个热恋的人觉得萧寂的这一句话很中听,而萧寂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中听的话。
萧寂仿佛很认真地对胡家辉说:“我现在对你非常嫉妒。”胡家辉保持着绅士的气度,问:“你嫉妒我什么呢?”
萧寂神情突然很暗淡,说:“嫉妒你得到了我卓大姐的爱情,而这是我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的事情。”
卓明烨意识到必须马上纠正萧寂的错误,说:“你瞎说什么啊?是不是你闲得无聊,要出演一个悲情的角色?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排练。”
胡家辉依旧保持着绅士的良好形象,大笑着说:“这出戏是否还有我们扔下白手套,相约在树林里决斗的情节啊?”
萧寂适时也大笑起来,说:“你是绅士,怎么会相信世间还有为情决斗的鬼话?不过,说实在话,我真的对你很羡慕,因为你走进了卓大姐的世界。几时鸾凤和鸣定下终身,通知我,我会给你当伴郎。”
卓明烨轻笑着,说:“你啊,该找个人管管了,否则这浪子之名总是戴在头上,这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
胡家辉还是很绅士地说:“萧寂习惯了浪子生涯,没有办法了。除非有朝一日,他能够幡然醒悟改邪归正,否则真的没有什么办法给他找个红颜知己。”
卓明烨叹息一声,似乎在为萧寂叹息,叹息他孤寂走天涯,叹息他风尘漂泊久。
萧寂也在心底叹息,为自己今夜无意中读到的那一首《诗经》里的《将仲子》,为不可预知的烟雨红尘无穷变幻。
红尘,就在人们不经意中发生着变化,昨夜星辰昨夜风,见证了人世间的沧海变桑田,见证了有情人终成眷侣的美丽誓约化作一场秋梦,留给人间无言的伤。
秋风,日暮,人不在天涯,人在望断天涯路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