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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唐诗没有白学

三层楼高的古朴小楼,乌黑发亮的牌匾上,“总管处”三个字金光灿灿。

正值中午十分,进出的人员很少。一个面色有些发黄的徐家小厮,正趴在年久裂开的柜台上打着瞌睡。

这人毫无修为,不过凡人一个。

徐家虽大,但也并非任何人都有资格修行,那些天资极差的,往往不会得到家族重视和培养,如果没有什么背景,也只能在徐家面前混口饭吃。

这小厮便是如此情况,天资很差,但人却机灵,谁也不得罪,总是笑脸相迎,故而也能在徐家总管处站得脚跟。

正在这小子睡得香甜时,一个小女孩跑跑跳跳,身后跟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清秀少年,相继迈过门槛,站到这柜台之前,正是小玲儿与徐无良二人。

眼光游离,徐无良发现这总管处一楼倒是空旷得很,除了入口的柜台,便只有寥寥几处木架,其上堆放着些许古扎。

“咚咚咚!”

用小脚踢了踢柜台,那小厮被瞬间惊醒,整个人活脱像只受惊的猫,佝偻的腰背瞬间挺直,惺忪的睡眼在看见面前二人后立刻清醒,几乎是下意识地,脸上便是挤出了灿烂笑容。

见那小厮模样,徐无良微微一愣,实在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这样,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右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徐家令牌,放在柜台之上,轻推过去。

“我来领取这个月的月供。”

那小厮眼神盯住那令牌,望了望眼前之人,有些迟疑。他在徐家待了两三年,这种令牌只有老资辈的族人才有,眼前少年如此年轻,他却是觉得十分面生。

“喂!小玲儿和小世叔都等着呢!”

见那小厮半天没有反应,小玲儿又是用脚踢了踢柜台,咕哝道。

听见小玲儿的声音,那小厮浑身一个哆嗦,东派的小怪物,他自然是知道的。世叔?突然间,前不久徐老太爷私生子的事情被他回想起来,咽了咽唾沫,便是立马道歉道。

“原来是徐世叔,小子眼拙没有认出,还望世叔见谅,我这就去取,请世叔稍等片刻。”

徐无良神色平静,点点头后,不再言语。

那小厮见此心中暗自松上一口气,他可不管东派西派,这些人都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人。收好那令牌,他便是对着徐无良恭敬一拜,尔后顺着旁侧的楼梯,直直上了二楼,消失不见。

总管处内,安静地很,徐无良和小玲儿等候片刻时间,便是听见匆匆脚步响起,先前小厮满脸笑意,微微躬着身子,走至徐无良面前,递过一个布袋以及之前令牌。

“徐世叔,您这个月的月供都在里面,总共三十块罡原石外带一瓶百草液。”

微笑点头,接过那布袋打开,数块灰色薄石和白瓷小瓶静躺其中,“多谢。”

“不敢,不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听见徐无良言语,那小厮脸色大变,在这徐家,还从来没谁对他说过一个谢字。

既然月供已经拿到手,徐无良倒也没有丝毫理由久留,便是在这小厮的陪同下出了阁楼,开始往东派屋舍而去。

望着徐无良和小玲儿离开的背影,那小厮不由得低声咕哝,“这徐世叔为人真是和善,要是他能掌管徐家,那该有多好……”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那小厮突然住嘴,左右张望确定没人,这才松口气,转身回了那柜台位置。

……

沿着弯弯曲曲的碎石小路,小玲儿与徐无良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向着来时方向而去。

不时与之擦肩的徐家弟子见之,都是低头绕行,像是对二人极为忌讳。心里觉得奇怪,稍微侧着脑袋,倒也让徐无良听见一些消息。

“天呐,那不是东派的小怪物嘛!快离她远一点。”

“诶,她后面那人,莫非就是前几天刚刚进入徐家的……徐无良?听说天资奇差,连测魂石都无法激活半分。”

“这东派还真是一朝不如一朝,现在什么人都往里收,我看怕也是撑不了不久咯!”

一手摸着自己下巴,徐无良不由得在心底叹气,看来这东派在徐家,倒真是岌岌可危,也不知道那二长老心里,究竟作何感想。

正当徐无良脑海思索之时,前面的小玲儿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左侧池塘旁的一方小亭跑去。

“韵姐姐!”

甜甜地叫声一声,那小丫头便是快步跑到那亭中少女怀里,肉嘟嘟的脸颊在其怀里蹭个不停。

池塘畔,小亭中。

身材纤细的少女衣着素白罗衫,靠坐在石凳上,面前正摊开一卷古扎细细观看,正是徐家家主之女徐韵。

这小玲儿显然与徐韵极为亲昵,后者瞧见那丫头后,脸上倒也是花容绽放,看得徐无良心中一颤。

似是注意到徐无良的目光,那徐韵微微一愣,葱白的玉手撩了撩脸颊旁的青丝,嘴唇微抿,便是缓缓起身,冲其行了一礼,款款道:“世叔请坐!”

徐无良见状干笑一声,浑身有些不自在,连忙冲其摆手,慢慢走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你我年纪无差,倒也不必如此。”

杨韵的眸子落在对面的徐无良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那可不行,世叔既为韵儿长辈,礼数又如何能少?”

看着面前佳人,徐无良不由暗自赞叹,在这徐家之中,徐韵同样是个不一样的女子,比之其他,多了不少出尘的气息。

眼光瞥了瞥石桌上的古扎,徐无良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这上面居然并非什么功法武技,反而只是些古诗文言。

“你也对这些感兴趣?”

试探地问道,那徐韵却是美目流转,轻轻点头,“修行累了,便会看看,诗文之中,倒也别有一番天地,世叔,莫非也有同感?”

心脏砰砰直跳,徐无良脑海翻腾,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得露上几手?顺便传播传播我大中华的优秀文化?

干咳后,徐无良轻笑一声,却是在接下来一炷香的功夫内,将自己能够记住的唐诗一一念出。从“床前明月光”到“曲项向天歌”,从“飞流直下三千尺”再到“乘风破浪会有时”,能够想到的东西,都被徐无良一股脑地说出来。

徐韵安静地听着,小玲儿依偎在她怀里,只有徐无良的声音徐徐传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徐韵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越是听得久了,她的小嘴便是张得越大,脸上的神彩愈发丰富。

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能从记忆之中搜刮出什么诗句,徐无良尴尬地轻笑一声,瞧见那徐韵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这时候,徐韵才从那失神的状态中回转过来,深如秋波的眸子中异彩连连,不断地在徐无良的身上扫来扫去。

“确实是太多了。”

徐无良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暗自抽上自己一个耳光,完了,一出风头就停不下来,难得的机会就这样被自己给毁掉了。

“可是,世叔说的,真的很是奇妙,每一句里,韵儿都能感受很多。”

看着眼前那十三四岁的少年,徐韵心里突然荡起一圈涟漪,羞得她都是脸颊有些绯红起来。

“唔哦……”

似是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徐无良与徐韵齐齐看向小玲儿那丫头,竟是同时笑了起来。

“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站起身来,徐无良便是一手搭在小玲儿的头上,轻轻说道。

“嗯。”

徐韵并未起身,反而只是微微低头,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一般。

“韵儿,原来你在这里!”

突然,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陡然响起,三人齐齐看去,却发现徐永年正快步走来,脸上堆积着生硬的笑容,但双目中却是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方才有人告诉他徐韵与徐无良二人正在湖畔相谈甚欢,气得他直接捏碎手中茶杯,丢下客人径直来到此处。

“原来徐世叔也在这里,真是巧合!”

徐无良的脸色平静,从徐永年身上传来的敌意极为明显,他又如何感受不到?看着面前这怒气冲冲的男子,他突然心中一痛。

书中,这徐韵,正是被眼前之人拉成挡箭牌,遭人重创而失了性命。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韵缓缓站起身子,面色有些苍白,抿着嘴说道。

“呵呵,家里来了客人,大长老和师父正要叫你呢。”

说罢,便是一把抓住她的玉手,朝着议事堂的方向走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徐无良眯着眼睛,忽而又是长叹口气,“算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略略略……”

小玲儿冲着徐永年的背影做着鬼脸,徐无良却是转过身子,轻拍她的小脑袋,“走了,回家!”

小玲儿冲着他笑了笑,便是一手紧紧抓住其衣袖,二人相随,齐齐回了东派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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