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杰开着车，再次朝看守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胡小乐坐在副驾驶室位置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口，坐在后排的王燕玲就一脸心事的问道：“小兄弟，能给我来一根吗？”
“当然。”胡小乐微微一笑，把香烟和打火机递给了王燕玲。
王燕玲点燃了香烟，可是没抽几下，就被呛得剧烈咳嗦了起来，看样子是以前没怎么抽过烟。
“第一次抽？”胡小乐望着窗外，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王燕玲轻轻地应了一声，“你真是虎哥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我们只是见过几面。”胡小乐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王燕玲虽然长得并不漂亮，但是人很聪明，从打开门见到胡小乐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胡小乐根本不可能是李云虎的朋友。
“也算不上帮他，只能说我们各有所图吧，他需要钱，而我想得到那间澡堂，仅此而已。”胡小乐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地说道。
“其实虎哥是个好人，别看他整天游手好闲，带着一群无脑小弟到处逛荡，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王燕玲任由午后的秋风吹乱自己凌乱的秀发，接着说道，“虎哥小的时候，感冒发烧烧坏了脑子，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后来他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在那里一呆就是五年，我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虎哥，是因为我的男朋友高考失利后受到了刺激，也被送到那家精神病医院做过康复，而我当时的男友，就是刚才你们见到过的那个男生，他叫葛晓辉。”
胡小乐点了点头，虽然对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并不感兴趣，但是出于礼貌，并未打断王燕玲的讲述。
“葛晓辉的病情很轻，只是轻微的忧郁症，所以在那治疗了不到一个月就出院了，后来葛晓辉在家人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小厂子，我们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了些，却很充实。直到有一天，葛晓辉带回来了一群人，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现在人工太贵，可以用这些脑子不灵光的人干些体力活，不用发工资，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行。”
“我当时问葛晓辉，这些人是从哪带回来的，葛晓辉支支吾吾的告诉我是劳务市场，我还是从新闻上得知，那家精神病医院发生了暴动，跑出来好多病人，而那场暴动是虎哥与葛晓辉里应外合精心策划好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虎哥的病早就好了，他迟迟不肯出院，就是为了解救那些处于水深火热的精神病人，于是便有了那场暴动。”
“尽管那次暴动跑出来的病人大部分都被抓了回去，但是还有很多人跟着虎哥跑到了葛晓辉的厂里。那天晚上，虎哥与葛晓辉发生了争吵，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虎哥把那些神经病患者带出来是为了让他们减少痛苦，而葛晓辉的目的却是为了得到免费的劳动力，争吵之后，两人大打出手，身强力壮的虎哥很快就把葛晓辉制服，并暴打了一顿。”
“我当时被吓坏了，拿起手机正想打电话报警，却听到葛晓辉那畜生说……”一口气说到这里，王燕玲的声音哽咽了，“说只要虎哥别再打他，就让我陪虎哥一个晚上，尽管我也知道，葛晓辉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找机会脱身，可是听到他那么说，当时我的心就彻底碎了……虎哥并没有停手，我也没有打电话报警，直到葛晓辉被打了个半死，虎哥才醉醺醺的钻进了我的屋子，当时我心灰意冷，甚至虎哥压在了我的身上，我也没有任何反抗。”
“再后来，葛晓辉被人举报，场子倒闭了，人也被抓了起来，我名正言顺的成了虎哥的女人，而身败名裂的葛晓辉从监狱出来后，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虎哥收留他，虎哥为人耿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有我心中清楚，葛晓辉这次回来是为了报复虎哥。我偷偷提醒过虎哥，可是虎哥却说，人总会变的，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王燕玲叙述到这里，胡小乐顿时明白了一切，而这时车子也缓缓开到了看守所门前。
“我跟李云虎并不是朋友，为什么还对我说这些？”胡小乐一脸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想让你帮他，我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自己的父亲……”王燕玲终于道出了实情。
“可是我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帮他卖掉那个澡堂啊？”胡小乐苦笑着道。
“其实他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托朋友开始售卖那个被烧成废墟的澡堂了，可是根本就卖不出去。你能出手买下那个澡堂，就是帮了虎哥的大忙了。我知道只要有了钱，虎哥就一定能出来。”王燕玲擦掉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要购买那个澡堂？”胡小乐一脸惊讶。
“呵呵，你带着房屋中介的人找上门来，并让我带上房产证来见虎哥，我就猜到你一定是你想买下那个澡堂。”王燕玲抿着嘴说道。
“像你这么聪明的女生，怎么会爱上李云虎那样的人？”胡小乐不解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能给我安全感吧!一个连精神病兄弟都不舍不弃的人，又怎会舍弃他的女人？”王燕玲打开车门，下了车，跟着胡小乐身后朝看守所走去。
再次见到李云虎时，他憔悴的面孔上挂满了幸福，趴在防护玻璃上，激动的泪流满面：“玲玲，对不起，我这么做，只想让你跟我的那群兄弟生活的更好一些，没想到一不小心触犯了法律。”
“虎哥，你别这么说，我是不会怪你的。”王燕玲也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咳咳，人我已经带来了，现在能签合同了吗？”胡小乐不想破坏两人重逢的喜悦，但由于探望时间有限，他只能抓紧时间。
“可以，不过能把那三十万先给玲玲吗？说实话，我对你的能力比较怀疑，如果我真的出不去了，至少那三十万还可以解燃眉之急，让玲玲生活的更好一些。”李云虎很认真的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放心，我说能把你弄出去，就一定能把你弄出去。”胡小乐眼角闪过一抹精光，赫然在商铺转让合同的协商价格上写下了二百万，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站在一旁的马尚杰和王燕玲同时一惊，就算那个破澡堂没烧毁之前，市场价顶多也就一百八十万，不明白胡小乐为什么要在上面写下二百万。
李云虎拿到合同后也是一惊，声音颤抖着问道：“按照咱俩之前协商的价格不是四十五万吗？怎么这么多……”
“剩下的钱并不是给你的，用来安顿好你的那些兄弟吧，你不用感谢我，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就感谢你的老婆吧，争取早点出来，把人家给娶了！”胡小乐微笑着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慷慨，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也是神经病患者，以及李云虎对神经病患者的关爱感动了自己吧。
“是啊，虎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人家……人家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王燕玲脸颊一红，娇羞道。
“啊哈，你是说，我就要当爹了吗？哈哈，我就要当爹了！”李云虎一脸欣喜，原本憔悴的面孔，顿时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