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回到了久违的家,长时间的独居他乡,对父母甚为思念。当初跟妈妈因为相亲的事情闹了小半个月,便很自然的又重归于好。说好再也不管筱竹的妈妈,一如既往的张罗着筱竹的终身大事,这次,筱竹不再刻意排斥,而是试着去接触每个相亲对象。可是一旦你对一件事情有了固定的思维,便很难再改观。尽管筱竹试着去了解,但接触的每一个人,他都觉得浑身都是毛病,而且她觉得一定有着至今仍然单身的缺陷,不然条件被说得那么好为什么还需要相亲?可是筱竹好像忘了,时至今日她自己仍还是单身。
这个大年,没有筱竹想象中那么顺利,她几乎一整个春节都在医院里度过。奶奶生病了,很严重,一昏迷就是整整半个月时间。筱竹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大年初一,爸妈跟二爹都出去打牌了,家里就剩筱竹、弟弟和奶奶。奶奶是早上生病的,叫了乡里的医生过来输了液。下午的时候筱竹和弟弟扶着躺了一上午的奶奶出去散步,她便发现了奶奶的不对劲,她的意识很迟钝,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隔壁的爷爷都认不得了。后来又扶着她回来继续躺着,没过多久,奶奶便呕吐不止,筱竹和弟弟吓坏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给嫁到城里的姐姐打了电话,姐姐叫了120,便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救护车就到了,打牌的爸妈和二爹被筱竹怒斥着叫了回来。
后来在医院,筱竹和弟弟姐姐们差点跟医生打了起来。奶奶送到医院几个小时了,一直没人管,就给输了液。筱竹和弟弟叫了几次,负责的医生自己在那输液,生死关头不顾病人死活,拎不清事情的严重性使筱竹他们很生气,以致后来弟弟强行拖走了输液的医生!筱竹知道,弟弟跟她一样几乎都快绝望了,才这样做的。
家里大部分的亲戚都回来了,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难得聚齐了一回,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且不说筱竹对这些很少谋面的亲戚本就无感,光是为了医药费争暗斗的事,就让筱竹感到心寒。奶奶一个人带大六个孩子,按理说作为孩子的他们应该很能体谅,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抚养六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的确,作为孩子的他们也跟着吃了很多苦,何况,奶奶确实有些偏心,但这都不该成为争论的理由。
奶奶清醒是在换了另一个医生之后,之前,本来是打算转院的,但是大家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筱竹很激动,因为头一天晚上,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上飘着密密麻麻的孔明灯,无神论的她很迷信的对着它们许下了愿望,她希望明天再去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醒过来了,她希望发生的这些事只是一个梦而已。而现在,奶奶真真切切的醒过来了,她想,也许,自己的心声,昨晚真的被某个路过的神灵听到了吧。更奇迹的是奶奶虽然醒了过来,但是除了筱竹之外,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了,也许是因为她生病之前,一直是筱竹不离身的照顾她的原因。
经过这件事,筱竹对所谓的亲情更加没了感觉。同辈的人中,除了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她、弟弟、哥哥、姐姐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在奶奶昏迷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有的甚至过来连看一眼都没看就走了。筱竹和弟弟并不是奶奶带大的,只是他们的家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就像生活在一起一样。相反,奶奶一直重男轻女,她不喜欢妈妈,所以一直也不喜欢筱竹。以前发生的种种筱竹不想再回想,很多的她也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作为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事。后来筱竹再也没有给奶奶打过电话,她跟奶奶的感情本就不像生病时看起来那么深,现在算回到当初,她们就算两清了吧,反正筱竹觉得,自己一向都是这样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