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城的剑法并不诡异,从应天记事起,应城就从未在别人面前练过剑,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剑法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放眼江湖,能挡得住应城剑招的人恐怕不多了。“天地雷云”的剑气像滚云一般削向应城,谁知,长剑方出,应天便发觉自己刺向了一片空无。应城的长剑像是长了眼睛,从应天的长剑下绕了过去,剑尖颤巍巍地斜上刺向应天的胸膛。这招“西厢望月”比之之前凌厉的招数,轻巧之余,使得得来全不费工夫,看似旖旎温柔,实则迅疾非常。“天地雷云”已然耗尽了应天全部的气力,长剑“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三寸,两寸,一寸,宏图霸业,新仇旧恨从应天的脑海消失了。他空洞的眼眸木然地望着迅速迫近他的长剑,速度快得他已经无法确定那把剑到底离他有多远,但他清楚地意识到那把剑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来。恐惧代替了所有,应天抽搐着,发出微弱的呻吟,汗水涔涔而下,牙齿间发出珠玉碰撞的声音。应天紧紧地闭起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尖锐的物体触到了她的脖子,应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浑身酸软瘫坐在了地上,那尖锐的物体也随着他从上到下,一刻也未离开她的脖子。
恐惧了许久,应天始终没有感觉到剧痛从脖子传遍全身。应天试探着睁开双眼,天昏地暗,唯一可见的是那柄烦着寒光的剑,只是剑光里已经没有了杀气,但它也还是没有要离开应天脖子的意思,应天也还是怕它。侥幸的是,应天知道应城心软了。应天心道:还好这厮下不了手,否则今日定会命丧于此。他抬头望了望应城,应城的眼光果然有些闪烁不定。
长剑搁在了应天的脖子上,应城犹豫再三,毕竟他还是他哥哥。
正犹豫间,忽听得凤鸣山东面锣声大噪,那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应天和应城不觉向东望去:锣鼓之声不绝,皇宫里的各个殿宇几乎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铜锣夜响,除非有大事发生,如今是太平盛年,除非……
应天回过神来,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凤鸣山,柳音儿跳下凤鸣台,小声问道:“应城,是不是—你父王—”
一团白雾在黑暗中升起又又消散,应城叹道:“应该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柳音儿嗫嚅道:“你去吧,我去不太合适。”
“你以为我放过他,他就会放过我吗?”
柳音儿知道应城因为父皇的离去心中郁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皇上宾天的消息,听闻了消息的大臣也纷纷赶至丰和殿,陈贤妃和慕容妃也身着素服匆匆赶来丰和殿焦急地等待着太子和二皇子的到来。墨阳在垂阴殿里侍奉应和,应和命他将消息早一些传出去,但此刻,应和确已奄奄一息,只是他还要等太子回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应城从丰和殿赶到了垂阴殿。
“儿臣不孝,父皇病重,儿臣本应侍奉左右。”
“不必了,朕—朕知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在陈贤妃哪儿,不过,你还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莫说一件,千件万件儿臣也在所不辞。”
“哼,那就好,朕要你发誓,有生之年,决不再做兄弟相残之事,若违此誓,你将日日不安,一生孤苦。”
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应和,应天的心里波涛汹涌,没想到到死,父皇都护着应城,到死,父皇都在怀疑他,可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儿臣发誓,此生若再做出兄弟相残之事,定叫儿臣一身孤苦,日日不安。”
然而,应和并没有听到应天的誓言,弥留之际,一张灿烂的笑脸在桃林中欢笑着,应和干裂的嘴唇吐出了模糊的两个字。
看着眼前的一切,应天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呵呵,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