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对于自身的诞生，黑岩有过不少的猜想。虽然一诞生就被赋予了很多生活常识以及一些粗浅的战斗经验，也知道自己的造物主是谁，还有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只是其中的许多关键的细节，张修凡却并没有都交代出来。但是寻根溯源是人之本能，无法避免！
当初跟saber战斗结束时她曾迷茫过。只是毕竟立场问题，当时是敌人，感受没那么强烈。而且之后立马就穿越了，生存压力让她忘掉了这些。
现在，黑岩再次迷茫了。
张修凡这边更多的是感到头疼，之前黑岩一直表现得直来直去，还以为她不在意这些。这次让伊卡洛斯出来做测试也就没多想，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忽视黑岩的感受了。
当初感性人格为什么拼了命都要弄死他？还不是为了向他复仇！没错，就是复仇！
大脑的计算力是有限的，即使张修凡对自己的脑袋进行过开发也一样。人格分裂前，张修凡在梦境中做到的远比现在强大得多！无论是一个堪比地球面积的世界，还是数量成千上万的高智能npc，他都能创造出来并维持下去！
不过那都是没分裂以前了，现在梦境有的只是荒凉的纯白世界罢了。
人的意识体是需要计算力维持的，一个脑袋里面维持的意识体越多，空闲计算力越少，思维也就越迟钝，而一个意识体就能占去大半的计算量。要知道人格分裂前张修凡的日常生活都是活在子弹时间里面的，毕竟思维速度太快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计算力，感性人格知道张修凡肯定会对黑岩下手，毕竟没有感情的怪物只会为自己考虑！
虽然不会杀死，但是肯定会让她陷入沉睡以节省计算力。只是这在感性看来，永远的沉睡跟死亡差不多了，会想要复仇也不奇怪。
至于现在嘛，重生在新的世界，这么一路艰苦地走过来了。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黑岩，单是这一路相依为命，就不可能下得了手不是？
而且，张修凡又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好歹当初从感性人格那里抢了一点，现在最多算感情淡薄。
“黑岩，你……”张修凡有点迟疑，“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不需要纠结这些的！”
黑岩抬起了头，直视张修凡的眼睛，冰冷的淡蓝眼眸渐渐覆上一层灰色。
“一样的！我们……我跟她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你的造物，为了你而生，也为了你而……”
“不！”张修凡大声打断了黑岩下面的话。
从未体会过的慌乱的感觉，特别是对上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的时候，心脏似乎被紧紧拽住了一般。
深深地吸了口气，明明只是梦境中模拟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只能依靠这些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岩，你听着！”张修凡上前捧起了黑岩的脸颊，让她能看清楚自己的眼睛，“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有自己的追求，你有自己的记忆，你是有自我的！而她们……”
说到这里，张修凡顿了一下，有点难受。
“她们只是人偶。”
黑岩也抬起手抚上张修凡的手背，眼神却没有动摇。
“为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黑岩的口中轻轻传进张修凡的心里。黑岩能感受说出这句话时，抚在她脸上的手抖了一下。
人偶？为什么只有我有了自我意识？是因为我对你有用，而她们都只是你暂时用不上的工具？亦或者……玩具？
黑岩的眼神很认真，她需要真实的答案。
张修凡明白自己那些话不可能让黑岩释怀的，她的性格也不会接受那些东西。虽然现在撒个谎掠过去是最好的，可是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微末的感情正不断灼烧着，他说不出那些虚伪的话语。
害怕，恐惧。
这种情绪张修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他都快忘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自从觉醒梦境的能力后，他就已经忘掉了这种感觉。这种淡淡的抗拒感，想要逃避的感觉。
不过轻微的感情波动很快被压了下去。
“你知道吗？”张修凡将脸向对方靠近了一点，已经能闻到那股属于少女的独有的气息了，“当初知道你从梦境中出来后，我的第一感受并不是高兴，而是恐惧！那时我还以为是错觉，感情缺失久了，都忘了那是一种什么体会了。就跟现在一样，阻挠着我放下双手。”
“你的诞生，是为了对抗感性的底牌，也就是saber。出于完全理性的考虑，为了提高胜算，一个能自主学习，自主思考，积累经验不断进步的真实的人格意识，是必须的！事实证明，你确实在那么短的战斗中就完成了一次突破，最后成功打败了saber。”
“但是，维持一个真实人格会占用掉我几乎剩余的所有空闲计算力。为此，当时我还计划着等吞噬完感性后就让你陷入沉睡来避免斗争。”
张修凡再次将脸靠近了一些，额头抵在了一起，黑岩的呼吸吹打在他的脸上。
“可是，重生后，当知道你从梦境中出来后，我害怕，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没有了梦境的束缚，你便自由了。哪怕你或许会因为脱离而将计算力归还给我！”
“相比重新获得‘力量’，再次踏上不凡的阶梯。我宁愿永远都是凡人，只要你不会从我身边！”
“你对于我来说，是无可取代的。”
重新直起身，脱离了那个暧昧的姿势，张修凡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憋在心底，没想到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以上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了。那么，你……还能接受我吗？”
黑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张修凡眼睛。脸颊上的温热还能感受到，吹拂到脸上的灼热气息也是。
“那么，我走出梦境后，你的计算力恢复了吗？”
黑岩没有回答张修凡最后的那个问题，只是脸色恢复了淡然，发出的新问题让张修凡内心有些忐忑。
“没有，后来进入梦境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想过你会再次梦境，而现在，你也确实进来了！”张修凡摇了摇头。
黑岩沉默了，低下头阻挡了张修凡的视线，似乎在下着决心。
突然，黑岩转身。
“那我先脱离梦境了，既然距离不远，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的身体！”
张修凡一愣，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少女。
“等……”
“另外！”黑岩回过头来，“我会永远地守护在你的身前，直到……陷入沉睡的那一刻。”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了在空气之中。
张修凡愣愣地抬着一只手站在原地，直到身后的裂缝传来的声响惊醒了他，又开始了手忙脚乱的掰裂缝，丢材料做测试。
刚才……那是微笑？原来黑岩笑起来……
“陷入沉睡怎么可能允许，你可要永远地守护在我身边的啊！计算力什么的，总会有办法的！而且，现在已经能看到前进方向了！”
“以后或许同伴会多起来也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