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纤云如愿以偿地进了将军府。
甫一跨过门槛,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朝四面八方望去。前院正中央摆着一个大水缸,左右对称摆着两盆不高的常青树,前边儿一方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珍奇稀罕之物。这点令柳纤云有些失望。
丫环带着她穿过垂花门进了后院,这一刻她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进门的第一眼她便觉得自己瞧见了说书人讲的仙境,柳枝儿飘飘摇摇带着光影,晃得她眼睛生疼。走在游廊中,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凉风,风中带着兰花儿的气息,这香味好生的熟悉。
她叫住前边儿带路的小丫环喜儿,“喜儿,这香味是从哪里飘来的?”
丫环喜儿停住脚步,礼貌的回道:“是从西院的风香阁传来的,姑娘的房间正好在西院的方向,您可要去瞧一瞧?”
柳纤云本想去,但垂头一看身上的衣裳,眉头一皱,瞬间没了欣赏的心思。她只想着快回房间去换下这身低俗的衣物。若不是担心在来京的途中会被盗匪盯上,她又何苦做这身打扮?
“不去了,我还是先回房间梳洗一番要紧,莫要让义父久等了。”柳纤云提起风将军自然就想起了方才不让她进门的永世郡主,却不知她的名字,也不知她是不是住在西院。
“喜儿,我初来乍到的还不知晓姐姐的芳名,你能告诉我吗?如果她也住在西院,我也好同她联系感情。”
喜儿见柳纤云如此问,禁不住笑了一声,突然想起她是将军的义女,将笑憋了回去。“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有资格提及主子的名讳。小姐的郡主封号是皇上钦赐的,自然是住到东院去。大少爷住在东院的风鸣院,小姐则是在汀兰苑,不过前些日子改名叫归院了。”
柳纤云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她知道喜儿在笑什么,笑她无知。但她确实失策了,一时兴奋却这高门府第规矩众多,自己好歹是半个主子,怎可放低身段去问这么一个小丫环,白遭了嘲笑。
“时间不早了,喜儿还是快些带我回房吧,若是迟了,义父和姐姐会生气的。纤云倒是不要紧的,若是殃及了喜儿姑娘你,纤云心中会过意不去的。”她的意思很明显,我是主子,遭罪的只可能是你这个小丫环。
喜儿被她这一唬,起初是有些怕的,但她为人机灵,知道自己逾矩了,收敛好表情。“姑娘莫怪,喜儿这就带您去!”
西院里,柳纤云的房间早已打扫妥当。待梳洗完毕后,柳纤云换上她最好的一身衣裙,在丫环的带领下回了正厅。
在柳纤云回房梳洗打扮之时,风妃颜已将她家中的概况同风卓霖说了。原本以为风卓霖会点头了事,不曾想他派了风枭带着柳纤云的画像去一趟云州,让他查清楚柳家的具体情况。风卓霖的意思是暂留柳纤云在将军府,若查明她不是柳德生的女儿,将她打发出帝京就是,以免落人口实。
临伯进来禀报:“将军、小姐,柳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进门的柳纤云比之门前的模样,更加楚楚动人了。青丝拢系,纤腰束素,步步生莲。
柳纤云站定厅中,朝着首座的风卓霖磕了三个响头,“纤云拜见义父!”
风卓霖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说道:“起身吧。”
她十分乖巧地起身,转身朝着风妃颜行了一礼:“纤云见过姐姐!”
风妃颜灿烂一笑,眼中似有万点星辰。“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的,方才见你不簪一物,这套头饰就当作见面礼吧!”
轻梦将首饰盒递到柳纤云面前,她笑着接过,掂着分量不轻,又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风妃颜问一旁的管家,“临伯,人都到齐了?”
临伯上前回话,“人都来齐了,正在门外候着呢!”说完,管家朝门外喊一声,下人们一齐走到门前来,却没有跨进正厅。
风卓霖起身,对着一众下人吩咐道:“从今日起,纤云便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你们都好生伺候着。若是本将军听见有一丝对她不好的消息,后果自负!”
“是,将军。”下人们对风卓霖是万分敬重的,他是玉溪国最威武的大将军,更是将军府的一家之主,他的命令有如军令,无人敢违抗。
众人对着柳纤云恭敬地行礼,“奴才(奴婢)见过二小姐!”
柳纤云见这个场面给愣住了,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也不知如何回应。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等着她说声话儿。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
约莫过了半刻,风妃颜才吩咐:“都下去吧,是时候准备晚饭了。”
众人如蒙大赦,神情愉悦:“是,小姐。”
柳纤云暗中也松了口气,却对风妃颜的解围没有半丝感激。
晚饭后,风卓霖回了书房,留下风妃颜和柳纤云在厅中。
“临伯,明日请布庄的裁娘到府里给纤云妹妹量量尺寸,看这样子得做好几身儿衣裳呢!”
临伯在一旁记着,并未搭话,因为小姐后边还有话说。
风妃颜看着楚楚可人的柳纤云,以女主人的口吻说道:“妹妹若是想添置什么跟管家说一声就行,临伯他办事得力,不会让妹妹失望的。母亲过世得早,府中并无当家主母,若是妹妹哪天想出门烧烧香、拜拜佛的,一定要向爹请示,或者知会我一声。帝京不比云州,妹妹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
“纤云记住了。”
风妃颜也不管她是真记住还是假记住,要是犯了错,痛苦的只能是柳纤云自己。反正她风妃颜有的是办法!
“好了,妹妹你奔波多日肯定也乏了,早些回房休息吧!”风妃颜带着轻梦、绿绮回了归院。
柳纤云也抱着一箱首饰回了西院的丹枫阁。
迢迢河汉,星辰闪烁。各个院子的人都歇下了,唯有丹枫阁的灯还亮着。柳纤云虽然累了,却兴奋得睡不着。她打开首饰盒,瞧着镜中自己美艳的面容,将里边的头饰一一试了一遍,件件都喜欢得不得了。到了半夜才依依不舍地卸下首饰,熄灯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