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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狐三奶奶

汝嫣玉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的紫荆花树下喝茶,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这几天她只要一想到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心情就格外的好,玉儿的丈夫浩然在市里做生意,什么都好就是太忙,很少会陪着自己,他们小俩口也是努力了好多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所以她一怀孕就回到了汝嫣居。平时玉儿是不怎么出门的,可今天是宝宝检查的日子,玉儿喝完茶又吃了点早饭,拎着包就出门了,她今天得去市里的医院做最后一次产检。

汝嫣玉扶着腰,挺着大肚子独自走在出镇的路上,公车正好路过这条路,镇上的公车和城里不一样,都是随叫随停的。走到乡别桥上的时候,一辆失控的三轮车忽然朝着玉儿的方向疾驰而来,玉儿只感到一阵眩晕就不省人事了,但是在晕倒前她本能的护住了肚子。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她娘孔云茜和丈夫正紧张的看着她。

“娘,浩然,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怎么了?”汝嫣玉问道

“哎呦,闺女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你娘了,你要和你姐姐一样,再有个三长两短让你娘可怎么活”孔云茜许是想到了自己大闺女的事忽然掉下了眼泪。

“娘,你怎么哭了,放心,我好着呐”玉儿连忙安慰道,但一想起汝嫣月心中也是一痛。

“好什么啊,你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那辆三轮车撞到了你”浩然心有余悸的说道

“啊,好像是有辆三轮车朝我冲过来了,我当时很害怕就晕了,宝宝,宝宝怎么样了?”汝嫣月急的用了眼眶

浩然一见,赶忙心疼的说:“你放心,就是留了点血,宝宝没事的,医生说还好这次你命大,这么大的撞击居然都没事,但毕竟动了胎气,为了以防万一过几天剖腹产就成了”

孔云茜也安慰道:“闺女,你放心吧,日子你爹都给你算好了,保证选个良辰吉日,以后这孩子定能大富大贵”

“娘,我只求他平平安安”玉儿说道,三人又说了一会话玉儿许是太累,很快就睡着了。见她睡了云茜拉着浩然坐到病房外的椅子上说道: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很多东西不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的鬼神之说,可是娘还是要提一句,玉儿的事还是要重视些,天道循环,因果自有天定,要不要找个人看看?”

浩然立刻明白了岳母的意思说道:“娘,玉儿的事情,还请你们多费心,我没有意见”

孔云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回去,等手术的时候再来,你这几天好好照顾玉儿。”说完就回镇上去了。

汝嫣明一下云茜回家了赶忙迎了上去:“她娘,闺女怎么样了啊?”

“放心吧,好再快足月了,按你算的日子把这孩子生了就成了,你之前不是也找人算了,这孩子要是按预产期出生就会克父母,哎,我正想着怎么劝玉儿挑个日子剖腹产,现在倒好,顺其自然了。不过这事有些蹊跷,又在那座桥上,咱们还是找个人算算”云茜说道

“好吧,我明天去找镇东头的狐三奶奶,她早年怕泄露太多天机遭天谴,已经封卦,正好她欠了咱家的人情,当年她那老宅子就是我给改建的,她家老鬼死了也是我给看的地,就让她给算一卦”汝嫣明道

“哼,我看就算不欠你人情,你出马她也一定卖你面子。虽然这狐三奶奶为人古怪,但算的最准,找她我也放心,我明个就和你一起去,省得她又和你不清不楚的拉扯不清”孔云茜撇着嘴说道。

“嘿嘿,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谁还没年轻过,当年不是一见到你,我二话不说就娶了你嘛”汝嫣明赶紧解释道。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喊叫声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汝嫣薇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小祖宗”孔云茜一看自家孙女回来了,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姑父说姑姑住院要生宝宝了,我当然要回来”薇薇高兴的搂着云茜的脖子

“让你爸爸知道你逃学,非得打断你的腿”汝嫣明故作生气的瞪着眼

“收起你的眼神吧,吓唬谁呐,薇薇从小做错事你就瞪眼睛,她什么时候怕过,还有你那儿子,每次都喊要打自己闺女,你啥时候看到他下过手?”云茜笑嘻嘻的说道

“还是奶奶好,你们不说我爹是不会知道的啦,我也是为他好,逃都逃了,何必还要他再生一次气”薇薇说着在奶奶的脸上就亲了一口。

第二天,薇薇就和爷爷奶奶三人一起来到了镇东一座老宅前,宅子是个四合院,一看布局就很讲究,坐北朝南,面朝一条小溪,门口还种了两棵合欢树,和周围的二层别墅小洋楼搭配一起虽然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但本能的没有人会小瞧这院子里的主人。进门才知还是个“日”字形的二进院子,过了福寿双全的雕花影壁墙就入了垂花门,院子中央放了一口大大的莲花缸,缸中的荷花开的正好,几尾大红鲤鱼悠闲的在水中游着,似乎并不怕人,看到来人就浮出水面吐着泡泡。院中叠石迭景,廊子里挂着几个鸟笼,笼中是清一色的画眉鸟儿,一只黑猫儿慵懒的趴在假山上晒太阳。

汝嫣薇看着眼前的院落,暗道这左青龙右白虎的,按照龙穴的模式建的院子还真是大手笔,而且还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一团红色的亮光自院中沖起。

“怎么样,乖孙女,这可是你爷爷为他的老情人设计的房子”孔云茜望着院子酸溜溜的说道

“别听她胡说,哪来的老情人,最多算是前女友,不对,连女友都不算”汝嫣明吹着胡子连忙说道

“哎呦喂,这是谁阿,带着一家老小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敢挤兑主人,你们这是要打上门来啊,哼,别以为我不敢轰你们走!”主门内走出来了一个大约六十岁上下的老太太,虽然已经是迟暮之年头发花白,但是并没有发福,瘦尖的脸上皱纹也很少,穿着浅豆绿的旗袍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美人往面前一站汝嫣薇看着那双半眯着的狐狸眼立刻想到了狐狸精三个字,心想怪不得奶奶要跟着来呐。

“胡妹妹,你误会了,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要求你来着,你看我把你大侄女都带来了,薇薇,快,叫姑奶奶”汝嫣明赔笑

“薇薇,哟,都长这么大了,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可是我给你算的命,十八了没?”狐三奶奶一笑,眼睛更是弯成了一条缝。

汝嫣薇不由得摸了摸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开口道:“姑奶奶好,今年我正好满十八了,正在读大学”

“读什么大学,已经十八了啊,那就更不用读书了,好好玩玩,多陪陪你爷爷”狐三奶奶忽然认真的说道

“别和小孩子胡说,还是读书要紧”汝嫣明赶紧接到

“你紧张个啥,我又不会瞎说,我算的命还没有不准的。说吧,找我干嘛”狐三奶奶不耐烦的说道

“大妹子,昨天乡别桥上玉儿被车撞了,这事有点蹊跷,我不太放心就是想请你看看,别是被什么东西给冲撞了去”云茜赔笑着说道。

“就这事啊,之前我不就和你们透露过,这孩子命犯煞星,要出生最好重新挑日子吗?你们不听,现在知道来找我了?我本来就只管管看病,现在倒好,快成你们家跳大神的了”狐三奶奶边说边转身进了屋,三个人只得跟了上去。

一进屋,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很好闻的味道,不似檀香也不似花香和寺庙的香火味道也不一样,倒是带着淡淡的甜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正堂是一座香案,上面供奉着金华婆婆和胡黄蛇蟒四大仙,狐三奶奶端坐在蒲团上,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到里屋等着,我招师父他老人家上来问问。”汝嫣明连忙拉着梁善秋和薇薇一起到了隔壁的屋子。

“爷爷,狐三奶奶到底是谁啊?还能招下面的人上来,真的是个跳大神的?”汝嫣薇忍不住问道

“狐三奶奶本姓胡,年轻时就是有名的出马仙弟子,因为最有慧根所以继承了堂口大任,立堂出马,结缘度人,前几年救了好些个鬼怪附身的人,后来年纪大了,越来越多的人也不再相信出马仙了,也就金盆洗手了。”梁善秋解释道

薇薇忍不住头往堂屋看了一眼,正见狐三奶奶点燃了桌上了半个犀角,犀角发出了微弱的光,爷爷见了赶忙把她拉了回来说道:“老实点,不许看,再胡闹就回学校去”薇薇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了脖子。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狐三奶奶就让薇薇他们进到了堂屋,薇薇看到这时的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大口喘着气说道:

“累死老娘了,你们家的事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可不管了,欠你们的人情老娘早就还清了”

“是是是,最后一次了,您受累,师父怎么说?”汝嫣明赶忙端了杯茶递了上去

“师父说了,你的这个孙子本就是煞星转世,必有一劫,当时就该被生出来的,只是若是当时出世汝嫣月非死即伤,也亏得这丫头命好,有她姐姐路过给救了。”狐三奶奶喝了口茶说道

“你是说月儿救了玉儿?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月儿早该投胎才是,难道她没能投胎?”梁善秋紧张的睁大了眼睛

“你那大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哼,怎么就投胎在了你的肚子里,不过也是,就她的命数,投在哪家都是一个样。本来像她这种上有老,没尽孝就横死的人是要关在十八层地狱受三年罪才可转世的,奈何她上辈子是仙身,因犯了错私自下的凡,因果报应,时辰一到她必要到地府报道的。她现在过得很好,在地府是个当官的,是个什么官我就不能多说了,泄露太多天机要遭报应的。总之你放心吧,你们给她定的亲她也结了,孩子也生了,虽说是个鬼娃娃,但也是个天生就享福的命,不必再入轮回之道”狐三奶奶缓过了气,一口气说道。

“是大姑姑吗?那她在天上犯了什么错?”汝嫣薇连忙问道

狐三奶奶抬起眼皮看了薇薇一眼,叹了口气道:

“哎,天命难改,那丫头先前还跟着你来着,这次保佑了月儿,下次可就护不了你了,老是篡改天命,即使是鬼仙也要付代价的,也罢,因果报应,即便告诉了你也无妨。她上一世是仙界的一名水月仙子,说白了就是晚上负责给花园里的花浇水的,有一天她在浇水的时候滑了一跤,正好踩在了一棵新种的蔷薇上,那棵花也是刚刚成仙,一下就被踩死了,她怕受罚,就私自下界了,正好投在你奶奶的肚子里,她死的时候正是大限将至,所以不论投胎在哪家都会发生当年的事,死无全尸的。”狐三奶奶略显悲痛的说。

“死无全尸吗?”汝嫣薇傻愣在当场。

“回去告诉你家小闺女,放心生下这小子,既然改过命,日后定有不同之处”狐三奶奶对着汝嫣明交代道

这时汝嫣明才缓过神来,他也被当年的事惊到了,想起以前总在桥头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正好应了狐三奶奶的话。他连忙道谢,拉着汝嫣薇就往回走。

边走薇薇边问他当年到底是怎么了?汝嫣月为什么会死?见瞒不过了,汝嫣明只得告诉薇薇真相。

“二十年前汝嫣月到了出嫁的年纪就和镇上的墨家老二墨翊凌好上了,墨家发的是死人财,我和你奶奶就一直不同意,觉得会损阴德,后来想想我们不该这么武断,墨家虽然不好,但墨翊凌那小子其实也没做过那买卖。总之当时就是不愿你姑姑嫁过去,你姑姑听话就要和墨家老二分手,墨翊凌那小子自然是不肯,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汝嫣明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后来那小子叫了你姑姑去他家,说是最后一次找她,要说清楚,我们就让她去了,谁知道墨家小子捆了满身的雷管抱着你姑姑一起死了,我听到冲天的爆炸声赶忙就跑了过去,哪里还能找到人啊,两个人就剩了一条腿,满院子的碎肉,附近的野狗跑进院子吃肉,当时你爸爸正好放假在家,我没顾上他,他也跟着去了,看到了当时的惨况,发疯似的打狗,所以到现在都不能原谅墨家,也不能提你大姑姑的事”梁善秋流着泪接着说道。

“薇薇,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那个水鬼吗?你问过我她什么要找你,其实她就是当年墨家小子的表妹,一心想嫁给那小子,她原先看我们不同意这门婚事觉得还有希望,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受不了打击就投河自尽了,谁知道几年后竟找上了门来。你以后可以去河边的,我们怕你害怕才没告诉你真相。”汝嫣明抹了抹眼睛补充道

汝嫣薇愣住了,虽然终于明白了真相,但是她始终无法理解,既然姑姑是被害死的,为何还要把他们合葬,应该死也要把他们分开,不能便宜了杀人凶手,让凶手得偿所愿啊。爷爷叹息着说:“你难道不知道未嫁的女子是回不到祖坟的,难道还要她做孤魂野鬼?他家的祖坟我去看了,正是块宝地。你姑姑也并非不喜欢那小子,我们俩家就为他们订了亲,办了阴婚”。

薇薇更加感伤,回校前又去了那座合葬坟,临走时在姑姑坟前许下心愿,自己已经长大让姑姑别再保佑自己,而是不管在哪里都要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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