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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来伴

??????柳小谦在大奶奶那里住了一个星期了,许诺和张扬也时不时过来帮忙,看着大奶奶精神状况一天好似一天,小谦从心里高兴,三个年轻人一个老太太,倒使这个孤零零的院子里充满了笑声。其实大奶奶身体没什么病,只是天气忽然转冷,受凉了腰腿疼的下不来床,沈成夫妻觉得老太太到时候了,便不再给老奶奶吃饭,水也不曾管一口,想老太太尽快完事大吉,那老太太名下的房产财产就全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了。偏偏人算不如天算,这时候来了个柳小谦,沈成夫妻眼看着到手的财产飞了,自然恨的牙根疼,愤恨归愤恨,也只能指天划地的咒骂一番,到底是心虚,坏事不敢再做。当然,他们做的坏事也真不少了,比如卖掉老太太那两把紫檀太师椅和黄花梨的大方桌、比如偷偷支取老太太的退休金,等等……他们自己也算不清到底糟了老太太多少钱,总之老太太就是他们眼里的聚宝盆,吸引他们眼球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是看到张警官那天的态度,又让他们夫妻心里打鼓,他们听到张警官叫那个小子“小诺”显得十分的亲近,这个小诺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毛头小子一个,不像有什么大本事,那就是小诺的家人不好惹。对,打听打听,公安局是不是有个姓诺的局长。

路面可以出行后,小谦的父亲柳晨风来过几次,每次都带了好多东西,看到老太太的现状,柳晨风笑了,他的小谦还不错!虽然书读的一塌糊涂,工作也不上心,但是,这丫头心地良善,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正气,这,比什么都重要。不犯浑的时候,他的小谦还是很让人怜爱的。

老太太看着柳晨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经犹豫,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她对柳晨风说道:“晨风,以前是大妈不对,误解了你们,大妈喜欢小谦这丫头,我怕小谦待不几天就要走,能不能让小谦搬过来和我做个伴?”

柳晨风说道:“大妈,照顾您是晚辈们应该做的,这就让小谦搬过来和您做伴!”

柳小谦正式入住到了大奶奶家。其实小谦心里有几分不情愿,偌大个院子,就她和一个老太太,小谦心里总有几分害怕。

许诺和张扬这两个死党倒是有时间就过来,张扬还抱来一只刚满月的小狗崽,高兴的小谦得了宝似的抱在怀里,并且给小狗崽起了一个很牛的名字,英雄。张扬摸着小狗崽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别看它现在小可怜,等长大了它可是特别厉害的,能把成年人扑个跟头,用它来看家最好不过了。”老太太颤巍巍的走过来,白了一眼小狗崽:“养这个东西做什么?还不是糟蹋粮食!”说归说,却把一些吃的放到小狗崽跟前:“多吃点,这么小,猴年马月才长大!”扭头看到偷笑的三个人,老太太正色道:“别不务正业养这些猫啊狗的,都大小伙子大姑娘了,成什么样子!”

?自从住到大奶奶家,小谦的生活就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晨匆匆忙忙赶去单位,下午下班又匆匆忙忙赶回大奶奶家,冬天天短,回家天都黑了,也幸好单位不算远。老太太看到小谦家里单位来回跑,不由心疼起来,不顾小谦反对每天做一些好吃的等小谦回来。柳晨风也纳闷,这一老一少相差六十多岁,怎么就如此合拍了?要知道,这老太太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孤僻。

老太太有了小谦这个伴,身子骨也逐渐硬朗起来。再者就是小谦的老爸给装了空调,屋里不是那么阴冷了,柳晨风是非常心疼闺女的,十八岁的柳小谦看上去就像一棵小柳树,嫩嫩的、柔柔的、弱弱的。柳晨风经常感叹,儿子柳益高高大大一米八几的个头,小谦却打小就瘦弱,勉强一米六的身高,九十多斤,小时候小谦就像是豆芽菜,为了强身健体,便让小谦去学习跆拳道,这小谦天生懒人,怕受累怕吃苦,所以学了三年,仅仅过了蓝带,体质比以前倒是结实了。

让小谦来照顾老太太,本事柳晨风一个无心之举,谁也想不到这个孤僻古板的老太太居然和小谦相处的这般融洽,可能老太太喜欢小谦的清纯善良心地无尘吧,柳晨风这样想。

放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自己在家,小谦总是不放心,为了方便联系,小谦让老太太用了自己一部淘汰的划屏手机。年轻人手机淘汰率高,蛮新的手机用一阵子便束之高阁,小谦就属于这种人。

手机拿到手里,老太太犯难了,她从来没用过手机,因为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看着小谦葱管般白嫩的手指灵巧的操作手机,老太太觉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摆弄这个玩意儿。

老太太只学习如何接打电话,就这一个功能三天愣是没学会。听到手机铃声响起,老太太拿起手机准备接听,划拉半天,铃声依旧,老太太生气说道:“这东西肯定是不能用了,怎么划不动?拿一个不能用的给奶奶?不要!不要!”八十多的老太太发起火来,却有几分小孩子般的任性。小谦凑过去一看,忍住笑道:“奶奶,你把手机拿反了。”一时间,欢笑声充满了整个小院。

老太太有时候也让小谦发愁,小谦喜欢睡懒觉,但这是老太太绝对不允许的,每天早上一到六点,老太太准时叫小谦起床,嘴里天天是那几句话“委被窝的女子不是好女子。”小谦大喊:“天还没亮起来做什么啊,痛苦死了!”

周末小谦喜欢逛街,悠闲的去喝杯咖啡,品品茶。老太太也极力反对:“难得休息两天,回去看你爸妈!”再就是逼着小谦学习做家务,比如做饭。让小谦做饭还不如杀了她,老太太看着小谦在厨房一副呆头呆脑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直摇头叹气:“唉,这以后嫁人了还不饿死啊!”

??有了小谦这个伴儿,老太太话多了起来。多少年了,老太太和别人交流的很少,仿佛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退休以后没什么事情做,老太太更是门都不怎么出了,她多数时间总是拿着桌上那个小镜框,一遍又一遍的自语着、摩挲着。镜框里是位年轻的军人,高大挺拔,神情俊朗,他就是小谦的大爷爷柳一川。一直到小谦住进来,老太太还是保持这个习惯,尤其晚上,看到老太太摩挲着镜框自言自语,眼角还闪动着泪光,小谦忽然也有哭的冲动,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一生不变?什么样的执着可以一生相守?即便是阴阳两隔依旧不改初衷。

“和你大爷爷的相识很偶然,他就那么不经意的回头,我就站在那儿,来往的人群里,他就看到了我,好像,我就在那里等他。”老人回忆着,眼睛里神采飞扬。

小谦很喜欢听大奶奶讲从前,讲他们那代人的故事。

“我们是自由恋爱呢!”大奶奶声音里几分羞涩:“一川是师范学院最帅的男生。”

“那,大奶奶是不是最漂亮的女生啊?”小谦一脸神往的问道。

“那还用说?”大奶奶故意装作生气,白了小谦一眼“别看大奶奶现在老了,当年可是千里挑一的俊姑娘!不然你大爷爷怎么就只看到奶奶我了呢?”

“后来呢?后来呢?”小谦急切的问着。

“后来,后来……”老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脸上写满了痛苦,颤抖着声音说道:“师范学院毕业,你大爷爷忽然报名参了军,我们成亲三个月,他就去了朝鲜,一去就没回来。”

小谦握着老太太枯瘦的手,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太极力平静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一川走了六十年了,一个甲子啊,一直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不曾走远,六十年,他也够狠的,居然梦都很少托给我,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一川留下一儿半女,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也快了,快和他团聚了。唉,这辈子,怎么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呢。”

老太太爱抚着小谦的长发,缓声说道:“我是没想到啊,小谦,你会来照顾我这个孤老婆子,和我做伴,我是真的高兴,高兴!以前沈成说照顾我,开始我还真的相信他们夫妻,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就是为了我的钱,他们夫妻以为我老了,糊涂了,可以任由他们胡来了,其实遗嘱我早已经写好了,不过现在,小谦你来了,看来我又要改遗嘱了。”

小谦不由红了眼圈,这个别人看来孤僻、古板、冷漠的大奶奶,原来这样让人心疼,小谦心里暗暗说道:大奶奶,我不是为了你的钱财,不贪也不要你任何东西,但我一定尽全力,让你有生之年不再寂寞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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