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的红色气刃像是剑网一样将罗瑟和夏薇包围了。
在气刃飞行的零点几秒之内,夏薇想了很多东西,那些珍视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滚而出,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原来只是藏得更深而已。
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她不过是一只隐蔽的棋子而已,而一旦转入明面的话,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以如果这次考验真的是以死相逼,她也只能慷慨就义了。
像网一样的气刃从四面八方攻来,即使罗瑟有心去身体去挡也挡不了这么多,毕竟他不是三头六臂,没有全方位防护的能力。
在这接近死亡的瞬间,罗瑟并没有想起什么,不死异能注定了他体会不了对于一般形式的死亡恐惧——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痛了点,需要消耗魂力的魂力多了点而已。
他已经料想到结局了,结局就是夏薇被这些玩意肢解,而他则会不断地重生,努力复仇,有可能是不断地被肢解,也可能是这些臭螳螂被他切成了碎片,但是夏薇却是回不来了。
他和夏薇认识得很早,比他大家想象中都要早,甚至可以说那是不属于他的记忆,那时候现在的他还躲藏在心灵空间的深处,现实中的他并不清楚自己拥有异能,只是一个懦弱的,经常被人欺负的中学生。
当他最好的朋友大白被那群流氓杀死之后,被那些人搜刮掉身上所有的生活费的他,坐在小公园的秋千上哭得死去活来。
那个像是天使一样,走过来安慰他,开解他的人,便是夏薇。
虽然现在的他记不起太多的细节,但那份感情却印在了他的身体内,从他重新接管这个身体之后,没有变淡,反而是在再遇见夏薇之后变得更加的强烈。
罗瑟准备强行冲出气刃,即使真的死了也要把这些臭螳螂拖入地狱。
但,他更希望奇迹会发生,像当天对付暴食的时候一样,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将这些螳螂灭成渣渣。
他不怕死,他害怕的是夏薇会死去。
只是奇迹会发生吗?
气刃带起了劲风,劲风扬起了一地的烟尘,烟尘消散之后,罗瑟和夏薇都不见了,只剩下地面上那纵横交错的裂痕。
从上帝视觉观看战场的安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空无一物的地面。
他想起了嘉娜烈斯说过的那番话,不死异能,假如瞬间被在分子层面上灭杀的话还是会死的。
但那些气刃不是切割类型的伤害么?难道成网之后会转变了性质?
安乐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原本那双在地面爬行,准备去阴那些螳螂的断手也定了在那里。
安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不是没有见过人死。
他在4岁那年见到他的爷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然后他问妈妈,爷爷是怎么了?他在睡吗?他什么时候醒来?妈妈告诉他爷爷死了?去了天国,永远不会醒来。然后他就忍不住哭了。但那不是现在的感觉。
他在罗瑟的心灵空间里面的时候,也见到过一地的死人,像是修罗炼狱一样的场景。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恶心,也不是现在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异能是很酷炫的东西,他原本以为在这幻界之中等同于延长了生命,他原本以为成为异能者就相当于成为了去未知之地冒险的冒险家,在无数个不同的梦境之中旅行。
未知的冒险是美好的,刺激的,浪漫的,而且这一路走来虽然有过惊险,但最终都轻轻松松地化险为夷,而自己则像是一路打怪升级一样一步步掌握异能,一步步变得强大。
他没有想过有人会在他面前死去,活生生地在这个梦幻的世界中死去,死得毫无意义,死在一场考验当中。
现在的感觉是愤怒吗?但又不像。
他觉得现在自己是一个刚刚上战场的新兵,而在看到同伴的鲜血之后,变得渴望鲜血和杀戮。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平日那些可能连杀鸡都不敢的普通人,最终在战场上却变成了屠戮的机器,毫无感情地杀死那些自己并不认识的人。
安乐在呆了一下之后,他那碎散的身体似乎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重新拼接到一起。
蓝玉,那蓝色半透明的长剑在他的手中显现。和平日不太一样的是,那长剑之中爬出了一个个透光的符文,那是当日在梦境之中爬入剑中的符文。那些符文爬到安乐的身体上,爬到安乐的脑海中。
“少年,你愿意继承我的道吗?”虚空之中,安乐听到了一颗柔和的声音。
“你的道是什么?”安乐条件反射般地反问。
“说不得,也说不出。”虚空之中的声音答。
“继承的话会有什么好处?”安乐问
“你现在很需要力量,不是吗?”
“听上去像是十字路口用灵魂作交易的恶魔。不过,我的确很需要力量。”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轻易答应我的继承者,我就多赠送你一句吧:记住,你继承了我的剑,也将继承持剑人的宿命。”
在意识之中的对话不过瞬间完成,安乐的气势在不停地攀升,而体内的魂力变得越来越浑厚,竟然开始有凝丝的迹象。
人阶巅峰。
虽然来历莫名其妙的力量,往往后患无穷,但安乐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未来的事情,未来再去烦恼就好。
他要的是现在,要的是将他面前这四只螳螂切成碎片。
那些爬到他脑海之中的符文,化作了一个个图像,那是一套剑法,与剑相配的剑法。
安乐一剑向前挥下,剑风之中夹带着寒霜,像是铺出了一条冰霜之径一样,直指那些螳螂。
螳螂们那肉眼难辨的速度慢了下来。
但这还没有完,冰霜之径上爆出一条条尖锐的冰柱,虽然没有对螳螂们造成有效的杀伤,却让那些螳螂都手忙脚乱地飞了起来。
安乐动了,冰柱的表面像是镜面,而安乐则是那些在镜中移动的幻影,是如此的快,只有在剑切过螳螂的身体的时候才在螳螂的视觉中留下一个残影。
这是那套魔法剑技的第一式,霜咬。
四只螳螂几乎是在同时被某种野兽的利齿咬断一样,尸块碎落了一地。不过这些螳螂也算是死得冤枉,刚好被克制了最引以为傲的速度,那脆弱的身板并不经打。
……
龙少卿手上揭开了场上的一张法术牌,法术牌的名字叫做“缩小射线”。
其实罗瑟和夏薇在那惊险的一瞬并没有死去,他们被龙少卿用缩小射线缩小成了指头的大小,刚好在那张刃网的间隙之中,只是因为被缩小得太小,而且当时的烟尘也大,安乐和螳螂们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而已。
游子虽然知道两人未死,但见到安乐重组了,便命令螳螂们转攻安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三人之中最弱的一个,竟然用一种最粗暴的方式正面将强化后的异次元螳螂杀死了。
游子感叹道:“这货是地球人?”
龙少卿却突然问道:“你记得从觉醒到魂力突破地阶最快的用了多长时间么?”
游子指着安乐,说:“24天。这货是天选者?”
龙少卿说:“不错,而且目前为止突破速度最快的天选者,他第八天就有了魂兵,现在更夸张,在第九天,魂力突然从人阶初期到达巅峰。他就是启示者要我特别关注的对象,不过张雪似乎也很关注他,两年前突然考入了那间普通的高中,很有可能是预知到他的存在。”
游子说:“我突然觉得你是想坑我,我怎么觉得这局我的赢面不高啊。这种在‘运’上面有着特殊关照的对象,我即使亲自出手也不一定可以真正杀死啊。”
龙少卿说:“你还真想将他们都杀光啊,这只是一个考验而已。”
游子却抽出了一张卡,说:“你知道我的,玩什么都好,我都想赢。”
“既然如此,那就解除回合限制,进入命运的第二阶段吧!”龙少卿也举起了一张卡牌,笑着说:“我也不想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