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站,下了火车,找了就近的旅馆住下。自称出差的人尾随其后。待在家房间里想着那张不愠不火的脸,越想心里越有一股火。气不过,还是没忍住去找他。不等我破门,张正就把门打开了,像是知道我要找他。我径直走进去坐下,对着那双居高临下的眼,“你是不是知道了?”
“是。”
言简意赅,没有了下文。瞬间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找不到任何自己爆发情绪的理由。
我缓缓起身,走向门口,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又似是没了力气,“是不是只要我不开口问,你就不会说?是不是我和你的相处方式只能是这样?我和你永远没办法像欧阳菲菲那样无话不谈是吧?那你又何苦出现在我眼前,何苦跟我这一路?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走走,安静的待会。算我求你,别跟着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谢谢你的关心。”算是最后的结束语。
“程茵去做手术吧,我已经跟这方面的专家讨论过,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可以动手术的。”
“你们医生口中的百分比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那另外的五十呢?是植物人还是挂掉?”又气又好笑。
“活着不好吗?”
就那么一句,心里的气瞬间化为了难受。
“好。就是因为好才会觉得怕.......你怎么能用一个百分比说的那么轻松呢?”不敢回头看他的脸,那份难受已重新满在了心里。用尽全力打开门,匆匆回了房间,打开手机有父母的未接来电,可是已没有了力气应付,简单的回了短信以报平安。
夜里一直在梦里,觉得头好重,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在自己沉在了水里,不能呼吸,我拼命的往上挣扎,看见从河面闪进了水里一道光,我想去仔细看看是什么,可越来越难呼吸,最后憋醒了。缓和着呼吸,看着房间里天花板,黑黑的夜,房间里的灯没有通电,却也透着一丝光亮。就像是在冷的夜,也留着一丝的温暖。想想自己,到了紧要的关头原来一直都是在逃避,害怕知道结果,哪怕有一半的机会,也没有勇气。自己原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那么的义无反顾。
自从那晚后张正没有再出现,他在的时候心里就像时不时的在被挠着,可这一不在了,反而空落落的。真应了那位乘客的话。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再去找他。
在旅店的小餐厅里消磨着早饭,一转头,我看见了我以为已经永不再见了的人--陈英。
他像是站了好久,见了我的吃惊,脸上有挂起那招牌吊儿郎当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见缘故,我在他的笑里看到了不自在。他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不问我一下过的怎么样?”
我收起我的吃惊,顺着他的话:“你过的怎么样?”
“你这问的太官方了吧。”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我更想要问你怎么会来这,别跟我打哈哈。”
“这么久没见,这小女生智力见长啊。”
看他一脸打哈哈的架势,只能我先出招了。
“陈英,对不起,这么久了,对你,我心里一直无法释怀。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出现在我眼前,我觉得我现在像是在梦里。我以为你会恨我,再也不愿意见我.......”眼睛开始泛红。
陈英有些急了,“你可别哭啊,我说还不行嘛,是张正找到了我。”
陈英收掉了吊儿郎当样,眼神里透着伤感,“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了,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很气,想着你这没心没肺的人到底会不会幸福。之后却一直后悔没跟你说再见。我没想到张正会找我而且还是因为你,程茵,我真的难受,也好舍不得,我就想你好好的,真的。”
我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因果,可我最不想的就是因为现在的我而牵扯因由。
“陈英,你别让我哭。”
“好。”
“陈英,陪我买顶帽子吧。”
陈英舒了口气,“就知道你这傻女孩儿会有决定,要我陪你剃头吗?”
“剃!”这是一项重要的决定。
真到理发师一点一点把我的头发剪掉的时候,才觉得这几天的“真实”。
“想哭就哭吧。”
我从镜子里看看陈英,“我才不哭,想哭也得忍着。”虽是那么说,随着头发一点一点的掉落,泪也一点一点的掉落。就在眼泪控制不住的时候,陈英递过来一个眼罩。
“看不见会好受点。”
我笑笑,“又没惊喜,算了吧,都已经决定了就要努力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