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丑陋的家伙,不用危言耸听。赶紧叫你手下的野蛮士兵把弓箭放下,把路让开。”罗刹半伽冷笑道,“这女娃空背了几根箭,手上连张弓都没有,这不是摆设是什么,低贱的人类头领就喜欢用这个装样子。还有她腰上这两把小刀,能用来杀人吗,宰个羊还差不多。”
“对我来说,鬼畜,”朱邪照容冷冰冰地说,“你还不就是一只羊吗?”
罗刹半伽心中恼怒,吼道:“说过不准喊我鬼畜的!”他手爪抬起,想要在这臭脾气的女孩脸上划上几道口子,好让她吃些苦头,乖乖听话。
狼人低吼一声,作势欲扑。正当此时,罗刹半伽忽然觉得手上一空,用不上力气,他心觉有异,低头向下看去。
他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他的手爪处已经齐腕断掉,两只爪子摔落在地上,手指还在划动。
罗刹半伽心中一惊,暴喝一声,手腕断出血肉蠕动,一双新手从断腕出飞快长出,指爪锋利依旧。他双手聚拢,想要重新扼住朱邪照容的脖子。
半伽一边伸手,一边向四方看去,吼道:“是谁偷袭的我?你们不想让这女人活命了吗?”
离她最近的是狼人,半伽看到那狼人眼中也出现讶异不解之色,料想刚才那一手并非他所为,于是扭头看向穆骈和蕃兵,穆骈的注意力都在狼人身上,根本不看自己这边,他手下那队蕃兵好像也没有这等能人,可以无声无息地偷袭自己;至于那两个小官吏和那些女子侍卫,就更不足为道了。
罗刹半伽正在思量间,手上再次感觉一凉,他惊疑不定,低头看时,两只手爪再次凭空被人斩断,落在地上。
半伽负痛狂吼一声,断腕出血肉蠕动,想要再次重生断肢。可他连番恶战,受伤又重,肉体早已不堪重负,这次竟是无论如何也没法长出尖利手爪,断腕出只生出一双小手,如同雏鹰的指爪大小。
一阵冷风拂过,罗刹半伽新长出来的手再次掉落在地上。
高展看到这种情形,不明所以,感觉有些惊骇,索方鲁却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
罗刹半伽几乎要气疯了,他吼道:“到底是谁?”
突然间,半伽身前的朱邪照容回过头来望着他,笑道:“鬼畜,你再长一双手出来看看啊?”
罗刹半伽看到她的笑容冰冷阴险,心中一懔,眼光落到她的腰间时,却看到她的那两把弯刀的刀鞘已空,钢刀不知去了哪里。罗刹半伽急忙向她手上望去时,朱邪照容手上也是空空如也,并未拿着弯刀。
罗刹半伽迷惑不解,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突然想起穆骈刚才对他说过的话语,说自己挑错了劫持的对象。罗刹半伽刚才只以为那个丑陋汉子出言恫吓,现在看来这个小姑娘的确好像有些邪门,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两把钢刀变的消失不见。
罗刹半伽正在心念闪动间,忽听到朱邪照容笑道:“鬼畜,抬头看看上面。”
半伽和众人一起抬头,望向夜空,只见高高的空中悬着两柄弯刀,正在飞速旋转,如同风车一般。
半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两把飞旋的弯刀就劈下两道刀气,像冰冷的寒风一般吹过自己的肩膀。
罗刹的两条臂膀从他的身体上干脆利索地掉了下来。
朱邪照容刚才这四次刀气斩击,角度和力量都拿捏的刚刚好,自己一点都没被波及,她还用刀气暂时封住罗刹半伽的伤口,那罗刹喷出的鲜血竟是一滴也没落到自己的身上。
朱邪照容笑吟吟地转过身,看着双臂已断,伤口鲜血狂喷的罗刹,说道:“鬼畜,现在你可承认自己是绵羊了吗?”
罗刹半伽又惊又怒,大喊一声:“我杀了你这小畜生!”口中的尖牙暴长,巨口一张,俯身向着朱邪照容的头咬了过去。
半空中银光一闪,好像有一颗小星星从空中坠落一般,一根银色小箭呼啸而下,直插在夜叉的咽喉,箭尖从他颈后露出,其势不减,带着罗刹仰倒在地,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罗刹被银箭钉在地上,双臂又无法重新长出,自然没办法拔出箭矢,只能任那银箭上的白炎炙烤脖颈,他身躯扭动,两翅乱扑,嘶嘶乱吼,扑腾起一片烟尘,神色间痛苦不堪。
朱邪照容微微笑着踏上前去,看着地上的罗刹。两柄飞旋的钢刀从半空缓缓落下,降到离她头顶五六尺的地方,仍旧旋转不止,破空声有如小铜哨吹响一般。原来她是为了不让人听到刀啸之声才将武器升到高空中。
除此之外,原来在她箭囊中的五六支银色小箭也浮在她周身之侧,箭尖对准地上的罗刹,箭杆上的符文一明一暗的闪动,如同人的呼吸一般有韵律。
高展和索方鲁看了朱邪照容露了这几手,立刻将局势逆转,把那罗刹半伽玩弄于股掌之上,好似全不费力一样。两人佩服之余,也感到深深的恐惧,这位沙陀少主如果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可真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穆骈不为所动,目光依然盯在狼人身上,他手下的蕃兵看着朱邪照容却都变了脸色,刚才面上的轻浮之态尽去,目光变为恭敬肃穆。
狼人慢慢垂下双手,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邪照容微笑道:“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的,鬼畜。没想到你不识好歹,冒犯于我,现在你想要干脆的死,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罗刹半伽扭动身躯低吼了两声,他咽喉受损,一时间也不容易说清什么。
“很久之前,我们沙陀一族为回鹘部落迫害,四处迁徙,”朱邪照容缓缓说道,“这其中就有你们罗刹族在背后唆使。白天回鹘人追击我们,夜晚你们罗刹就出来杀害我们的族人。”
“我的祖先有很多就是死于罗刹之手。我们朱邪一脉,和你们罗刹势不两立。”
“本来以为几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你们罗刹全都死光了,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手刃罗刹了,今天偏偏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