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狼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闹够了吧!”半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幽绿色的双眸精光爆现,一股妖气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带着一圈尘土迅速扑向四周,如同寒冬凛冽的冷风咆哮而过。那匹白马离他最近,直接被那妖气冲击,惊骇的头脑乱晃,四蹄狂踢,转身撒腿就跑,仿佛在被猛兽追赶一般。
远处的蕃兵和女子侍卫的马匹也都纷纷惊叫,不听骑手指挥,原地打转。唯独穆骈的黑色哈萨克战马一动不动,两只眼睛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如同两颗赤色琉璃,骑在它背上的主人一声不吭,拉弓控弦的手如同铁铸的一般,箭尖片刻不离狼人前胸。
那沙陀少主费了一番力气,控制住白马。那少主跳下马来,勒住缰绳,回身狠狠抽了白马一鞭,抽的马身上鲜血淋漓,那白马哀鸣不已。
沙陀少主转过身子,将马鞭扔到地上。傍边一个女子侍卫快步跑到近前,拾起马鞭,将白马牵到一旁。
沙陀少主大步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揭开帽子上的幂蓠,负手立在狼人前面。
高展和索方鲁为那少主气势所迫,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这人。这位少主身材较刚才那些女子矮上一些,头戴帷帽,穿着紫衫、玉带和皂罗折上巾,腰带上挂着刀子、砺石、契苾真等纷砺七事,一副武将打扮;身上披了一件几层皮革重叠起来编制的皮甲,编缀手法颇为新颖,皮甲质地是上等鲨鱼皮,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华丽图案。
等到高展和索方鲁眼神移到那沙陀少主脸上时,两人不由得大为吃惊,原来那少主竟是个穿了男装的女子,她俊眉修眼,顾盼神飞,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只是眉宇间一股浓烈的煞气。即便如此,也不掩她的美貌,正所谓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刚才那些美女侍卫和她一比,全都成了衬托满月的星星,显得黯然失色。
索方鲁心中暗暗惊呼:“****娘啊,沙陀族怎么有如此美人,老子以前遇到的女子全都是豆腐渣!”
正在他暗自嘀咕的时候,沙陀少主把帽子一摘,将头上的镏金步摇簪拔下,一头金黄的发丝从她肩上滑下,她侧身将头一甩,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金光闪耀,那少主的头发如同一匹黄金绸缎一般顺滑闪亮。她用双手拿着一根紫色绸带将头发随意一扎,又握拳向后伸展了一下双臂,好像要缓解长时间骑行的疲劳。这几个动作显的她身姿婀娜,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胸前的曲线呼之欲出。
索方鲁盯着那沙陀少主,恶狠狠地暗叹道:“太她娘的漂亮了!”他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扭头看高展时,见他也看的目瞪口呆,更不用说旁边那一队蕃兵了。
索方鲁嘿嘿笑了笑,走到高展旁边,低声问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以前也没有见过她?”
高展脸上红了一片,低声说道:“没有见过。我没想到这沙陀少主是个女子,还、还这么美艳。”
索方鲁嗬嗬笑道:“我决定以后要多和沙陀族人打交道,好好地和他们交流一番。”
“你不要被她的外貌给迷惑了,”高展咳了几声,正容小声说,“这个女人的名声很恶劣,传说中她手段非常残暴。”
索方鲁想起刚才她策马冲撞自己和高展,差点没要了两人性命,又用马蹄狠狠踩踏狼人头颅,弄得狼人满面鲜血。这才刚刚照面,她的手段就如此凶狠,后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花样。
索方鲁盯着那女人,思量了一阵,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这个美娇娘少主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什么老鸟?”
高展拉着索方鲁朝后退了好几步,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地说:“沙陀伯劳鸟,你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号。据说她心情不好时,能让你瞬间人头落地。”
伯劳鸟体型小巧,但性情凶猛,有一颗猛禽般的心脏,嘴形大而强,指爪有力,嗜好肉食。这种鸟常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猎物,伺机而动,能捕捉蜥蜴、蛇和鼠类等,甚至能杀死体型比自己大的鸟类。它经常把还活着的猎物倒插在棘刺上,慢慢撕食,时常在尖树枝上留下半具吃剩的猎物尸体。人们都称它做鸟中屠夫。
沙陀少主对高展和索方鲁看也不看,只是抬头盯着狼人,蓝色的眼眸中透出阵阵怒火,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把狼人生吞活剥。
这位少主生的本来就小巧,在高大的狼人面前就如同一个幼童一样,不过她身上的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对方,身上涌出的那股恨意和杀气,连离她数丈之外的人都能感到。
那沙陀少主腰间挎着两把契丹弯刀,刀身不长,刀鞘用白银打制,表面刻有复杂的烫金花纹,还填烧了珐琅,镶嵌蓝宝石,一看就知道价钱不菲。她身后还背了一个挤压式箭囊,是用上好的兽皮制作而成,奇怪的是里面只装了半壶箭矢,也就十几只的样子,箭支通体银白,上面雕刻着符文。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沙陀少主身上没有背着弓,连她马背上也没有弓的踪迹。刚才那射中罗刹的银质箭矢又是谁发出来的?
狼人依然不看对面走过来的女子,抬着头望向远方的沉沉夜幕,安静地如同一块黑色岩石。
那位沙陀少主仰头瞪着狼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这头肮脏的野兽,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沙漠绿洲里叮咚作响的一缕清泉。虽然她语气恶毒,但众男人听了如同豪饮醇酒,心神都是一醉,不约而同地想:“她要是对我讲话就好了!”
狼人听了后,咬牙苦笑了一声,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对方的双眼,说道:“好久不见了,朱邪照容小妹。”
高展和索方鲁在心里“哦”了一声,心想这沙陀少主原来叫朱邪照容,还和狼人认识。索方鲁气愤愤地心想:这狼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有如此好事,能这等绝色女子攀谈。
那朱邪照容厉声喝道:“你闭嘴,谁是你的小妹!你这个血腥的魔物,还有脸喊我的名字!再喊一声马上就让你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