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一阵风吹过,她用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然后双手就那样抄着,脚也不停的走动起来,那影子跟着走动的节拍,一晃一晃的。远远的看着,此刻的唐晓薇身子显得特别单薄,远远停顿片刻后,孟浩军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下课下这么早?等很久了吧!”孟浩军当做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表现得好像自己是匆匆赶到一样,随口寒暄起来。
“没有等很久,我也刚到。”唐晓薇本来就是个不太会寒暄的人,幸好他问的是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只需回答他问的问题就好了。
看到唐晓薇双手越收越紧,孟浩军知道,此刻她应该有点冷,本来自己还想说几句关切的话,但一想唐晓薇是那种死脑子,什么事都特别较真,自己的关切一定又会让她脑袋发热,全身表现出不自在的样子。所以孟浩军索性直奔主题,把不需要的寒暄完全抛开。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你说吧。”
唐晓薇听到孟浩军这样说了,眼睛突然一亮,直直望着孟浩军,因为她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把话题转到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上,没想到孟浩军先打破了僵局,这时她满脸都是感激之情。
“看着我干嘛?快说啊!”孟浩军被唐晓薇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转过头自己率先向前走去。
“哦……就是那个……”唐晓薇此刻完全语无伦次了,看到已远走了几步的孟浩军,突然被自己刚刚一直盯着孟浩军的这个动作给震慑了,顿时自己的脸又烫了起来,幸好风不时的拂过,那一点一点的热在风拂过的瞬间慢慢褪去。
“你能给我讲讲吴豪小学时候的事吗?”唐晓薇快速的跟上孟浩军的脚步,一直到与孟浩军并肩时,她才放慢脚步,微微转头,透过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的正好是孟浩军高挺的鼻梁,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一句:一个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鼻梁,可以后千万不要让眼镜骑在它身上哦。唐晓薇望着那鼻梁竟然偷偷的在那痴呆呆的想。
“小学的事,那太多了,不知道你对哪件事感兴趣呢?”孟浩军其实早就猜到了唐晓薇想要问的问题,可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就故意兜了圈子。
唐晓薇被突然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孟浩军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眼睛毫无焦点的看向前方。
“听说你们小学时打了一场篮球赛,但球赛没结束,吴豪就……”说到这儿,唐晓薇停顿了,她真的不想说出吴豪在那时癫痫犯了,虽然此时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个是否是事实,可就算是假话,自己还是没勇气说出来。“吴豪就犯癫痫了”鼓起最后的勇气,唐晓薇声音轻得像蚊子扇动翅膀一样随着风飘过孟浩军的耳际。
“对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沉默不超过10秒,孟浩军不以为然的说,虽然他一直疑惑她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可此刻他却装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可他怎么会患癫痫呢?”唐晓薇此刻完全情绪失控,说出的话仿佛是在质问孟浩军一样。
唐晓薇一直不愿相信的,在这一刻完全真相大白,就算在这之前唐晓薇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可当幻想被毁灭时,自己的心还是被现实撕开了一条大大的裂口,疼痛不已。
“这有什么好不愿相信的,患病这种事,谁都会遇上,并且就算上绝症,每个人都有遇上的可能,而吴豪只是有癫痫史而已。”
“可是……可是……”唐晓薇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很乱,很乱,心很痛,很痛……
“没什么好可是的,就算他犯病了,他还是吴豪,这又不会改变,所以他犯不犯病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且我看出来了,你挺在意吴豪的,是喜欢他吧?”
“没……没有啊!”
“不用狡辩,傻子都看出来啦。既然喜欢他,难道还不能接受他有癫痫这个事实吗?”
“不是这样的……”说完后,唐晓薇觉得自己的解释竟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其实她真的是不在意,不管吴豪有着怎样的历史,她都会一心喜欢着他,因为他是自己的怦然心动。
……
谈了吴豪再谈自己,俩人围着操场一遍又一遍的兜着圈子,你一言我一语,期间有伤感,有欢笑,还有戏谑……
不知不觉,他们又走完了操场一圈,再一次回到了刚开始的那颗路灯下。
“唐晓薇,既然那么在意吴豪,就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这事对他来说是自己的心病,他一直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当他知道自己有这个病时,他真的快崩溃了,有一段时间他一个人都不见,课也不上,即使那天犯病时除了我们几个打球的,没人看见,可他还是觉得只要他以后走在人群中,别人都会戴上有色眼镜看自己。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准备面对一个全新的自己,并且在医生的建议下一直坚持适当锻炼,癫痫从没复发过了,渐渐人找回了自信,到现在他也变得比较乐观了,所以我不希望他再一次陷入绝望。并且我一直相信吴豪的癫痫不会复发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孟浩军看着唐晓薇,那种坚定的眼神,使唐晓薇真的相信癫痫不会找上吴豪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孟浩军,吴豪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应该很幸福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孟浩军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但还是被唐晓薇听见了,虽然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天越发冷了,现在也有些晚了,你快回寝室吧!”
望了望四周,发现到处真的没了人影。
“那我回去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今晚真的谢谢你!”今晚一起说了这么多话,唐晓薇变得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腼腆,羞赧了。
“嗯……”
看着眼前消失的背影,孟浩军的心简直是打翻的五味瓶,从前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样,从大脑的黑洞中慢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