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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奈何桥缘

午间,小雨越下越大,它如烟如雾的敲打着世间万物.......

午间时光,正是众人歇息的时光,宫里虽然静谧,但....总还是觉得不安逸,凤烟岚瞧瞧在椅子上闭眸假寐的念尘,无奈极了,“师傅真是的,不怕染上风寒吗?”凤烟岚缓缓站起身,轻轻的拿起身旁椅子上的白色披风,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轻轻悄悄的放在念尘的身上,比起平日里的超凡脱俗,此刻长睫低垂安静沉睡的姿态反倒更为打动人心,就连雨丝都极为眷顾他,轻柔流泻在其清隽侧脸上,投下淡淡剪影,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凤烟岚微微理了理念尘的凌乱的发丝,轻声笑道:“师傅,好梦。”

竺墨再次给竺笙倒了一杯茶,淡笑道:“哎呀,闷死了,出去散散心,你就在这里多一会儿雨吧。”说完,不等竺笙反驳,竺墨已经拿上了青色油纸伞往外走去,那背影,竟是出奇的孤寂,竺笙不知想到了一些什么,对着竺墨大声吼道:“哥,你还没有忘记她吗?“出乎意料的,竺墨行走的身子竟停了下来,僵硬的背脊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萧条,竺墨没有回答竺笙,转身离去。

从某个角度上来讲,竺墨与风烟岚是同一类的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两人却是天差地别,竺笙只觉得,在自己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内心深处,有一个人,居久不出,那个人,是竺墨最不可碰触的逆鳞,而这个逆鳞,却让竺墨受尽了折磨。

比起竺墨多年的伤感,风烟岚却更加的无感,准确来说,在爱情的这一方面,她已经没有心了,那颗心,早在那场灭绝人性的灾难之中被毁灭,只剩下了一堆的灰烬,那是破碎后的无奈与漠然。

红尘深处,一指流沙,散不尽的清秋梦,沉淀在笔端的温柔,勾勒不完的似水柔情,繁华散尽,醉一场,梦一场,终是空,徒留一地的悲凉还在叙述着那个曾经。

风烟岚一直都知道,在自己沉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散心。

桥矗立在宫墙外的护城河,经受着风霜雪雨的洗礼,体味着尘世的冰冷和肮脏。遭遇尘土和世间的污染,泥水与污垢的喷溅,听着车流在滚动中挤压,摩擦,呻吟,让人心里轻轻地一沉,因此桥曾发生过无数血案,被人称为---奈何桥

偌大的奈何桥上,纷繁的雨幕之中,依稀见到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她的背影,说不出的苍凉漠然,白衣翩然,尾部的裙带竟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那把画着彼岸花的红色油纸伞,更是显得她身姿绰约。

竺墨一来便见到了这幅美人图,心中甚疑,便缓步走上前去。

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上镶着一对杏眼,滢滢水波,却冰凉如桥边的河水,琼鼻轻点,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白色的衣衫毫无装饰,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一双手白玉一般,放在石栏上,一言不发。玉逸站在她身边,一时间,俊男靓女,旖旎如画。

风烟岚看着身边的男子,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她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冷。风烟岚的目光所到之处,空气仿若被凝结。

竺墨瞧着这绝美的容颜,神色忽然之间格外的苍白,过了好一会儿,目光极为困难的转向湖水,淡声道:”雨下的如此之大,姑娘为何不回去?“风烟岚伸手撩了撩散乱的额发,声线清冷,“阁下不也是吗?“

两人瞬间沉默。

风烟岚素手把玩着手中的油纸伞,似是毫不经意的问道:”阁下可是宁王殿下?“竺墨不做声,风烟岚将目光望向远方,”听说,茹妃是在这里进行了插针之刑和凌迟之刑的?“

四周似乎忽然寂静冰冷了许多。风烟岚转眼望去,只见竺墨的面色惨白,手臂青筋暴突,眼中嗜杀之色毫无遮掩,竺墨心如刀绞,千疮百孔的内心被风烟岚血淋淋的挖了出来,每个伤口都像是一朵黑色的罂粟花,一边妖艳一边疼痛,并且涌动无穷无尽的黑色暗香。

风烟岚见此,不再言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这么痛不欲生的神态,内心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竺墨深吸一口气,问道:”呵,姑娘真会挑起人的伤口。“风烟岚不语,”姑娘爱过一个人吗?“很突兀的一个问题,风烟岚诧异的看着竺墨,”怎么会没有?“竺墨笑道:”那,你们在一起了吗?“风烟岚淡笑,”早就不在一起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竺墨笑问,”姑娘如何做到的忘记?“风烟岚松下一口气:”有些人,等之不来,便只能离开;有些东西,要之不得,便只能放弃;有些过去,关于幸福或伤痛,只能埋于心底;有些冀望,关于现在或将来,只能选择遗忘。““若是忘不掉怎么办?”风烟岚沉默。

“那就不要忘,当初放的开她,如今为什么还要去想?”风烟岚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冰冷漠然。

不等竺墨反驳,风烟岚已经拿起了伞,往回走。玉逸也没有出声挽留,只静静的看着风烟岚远去的消失在雨幕中的绰约身影。

竺墨笑了一下,回身赏雨,有些人,有些事,看清了,也就看轻了。

房间内,念尘静静的看着眼前浑浑噩噩的女子,轻声说道:”你见到他了?“风烟岚点点头,念尘叹了一口气:“有时,爱也是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所以,不要太在意。”

见风烟岚的空洞眼睛,念尘靠近风烟岚的脸颊,”一个人只有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快乐;一个住着悲伤。不要笑得太大声,不然会吵醒旁边的悲伤。“风烟岚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念尘,却,只看到了念尘深不见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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