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翔今天早上走出草屋的行动看起来有些蹒跚，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听见骨头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吱呀声，这情况和身处重力室的效果差不多。
不过，加负在他身上的束缚不仅仅是产生重力的效果，时刻存在的压力来自于周身上下，没有一点死角，甚至于连他的思维和灵魂都一起束缚起来了，任何一个的举动，哪怕就是动一下手指，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成。
吴没有解释为何要这样，陈飞翔也没有问，关于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之下，能够得到这样的好处，他自己都能说出若干个来，回到现实的强烈愿望和对生命的尊重，让他甚至有一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冲动想法。
从屋内走到巨石上，来到日常扎马步的地方，短短十三步的距离，今天的陈飞翔却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汗水如泉涌一样从身体里冒出来，走过的地面上一路都是清晰的汗水痕迹，吴冲着咬牙切齿坚持的陈飞翔窃笑了一下。
一挑眉问：“能行吗？”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陈飞翔的面目有些狰狞。
这种无边无际的禁锢了一样的感觉让他很想发狂，从嘴角渗出来因为用力咬牙而出现的鲜血能够看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浑身的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因为无边的压力而毫无规则地跳动着，太阳穴的每一次跳动都让人害怕在下一次血管就会爆裂。
从吴的表情和语气陈飞翔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个程度的压力肯定是已经超过了本来应该的标准。
此刻他开口让吴稍稍减轻点压力是完全可以的。
有个声音也一直在他脑海中让他放弃这样的举动：“放弃这种无谓的坚持吧，循序渐进没有什么不好”。
有一句忘记了在什么地方看过的“不疯魔不成功”的话，让陈飞翔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
青山、绿水、白云，远处的瀑布轰鸣从不间断，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刮来，整个世界有着异样的祥和的宁静。巨石上吴的的胡须和衣摆在微风之中飘逸。
如果只看这些，完全就是一幅安宁和谐的画面。
草屋之前，巨石之上，陈飞翔每一次迈步都显得是那样的沉重。
汗水喷涌似的从身上每一个毛孔中往外渗出，从头上流下的汗水眯缝了双眼，但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擦抹一下的多余经历，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量。
体力的巨大消耗，让陈飞翔不得不张开嘴贪婪地吞噬着纯净的空气，巨量的空气涌入口腔，进入肺部，化为能量，补充体力。
吴依坐在旁边石头上，余光里都能看到陈飞翔的每一口呼吸，都会产生面前空气被抽空而形成塌陷的错觉。
空间数年时间里高强度锻炼而形成了陈飞翔壮硕而健美的体格。
但此刻水分的快速流逝，让陈飞翔整个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如果不是充斥满空间里的灵气，陈飞翔不会能够坚持下去。
……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飞翔的意识逐渐开始削弱，充了血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焦距，耳朵里已经听不到远处巨大瀑布的轰鸣声。
满世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在近乎于自我催眠式的强调和暗示下，让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陈飞翔，像个毫无知觉的傀儡一样，缓慢而机械地围绕着巨石一步一一步地行走。
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由汗水形成的脚印。
在吴的字典里，不存在有任何感动或者感慨之类有色彩的感情。
但是看着眼前汗如雨下，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晕厥，仍然不肯放弃的男人，他的心跳还是不由地跳快了那么几下。
如果他有心跳的话。
眼皮底下的这个男人，身上因为束缚而得到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吴没有直观的感受，实际上作为一个器灵的存在，他也没有可能知道这些。
千万年的时间，对吴这样一个从未感受到外界世界美好和多姿多彩的器灵来说和刚刚过去的这一分钟没有太多区别。
在陈飞翔来此之前，时间对吴来说毫无意义，感情对他来说从未存在。
所有的一切对他来从来都只是可以量化的。
陈飞翔进入这个空间的时间相对于吴存在的时间，其长度无法相提并论。
这么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虽然并不太多，但是相互陪伴的日子，对于一个已经产生灵智，有了自我意识的器灵来说，也还是会产生依赖感的。
实际上吴作为纯洁如孩童的存在，这样的感情尤为强烈。按照陈飞翔的话来说，他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有人味了。
所以吴对陈飞翔是关心的，只是他并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加注在陈飞翔身上的超过了标准的压力，是吴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玩笑，这就像是一个孩童的恶作剧，他希望陈飞翔因为承受不住而告饶，这会让他有一种存在感。
但是他低估了陈飞翔对自由的渴望。
这种渴望让陈飞翔在坚持到无可坚持的情况下仍然在咬牙坚持。
陈飞翔这样的行为让吴觉得心悸，陈飞翔的坚持让吴不忍减轻加负在他身上的压力。
在这样的时刻，一枚以灵气凝聚而成的水果应该是给予陈飞翔最好的帮助，但是就像陈飞翔所猜测的那样，身为器灵的吴没有办法这么做。
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特殊环境下，吴拥有了自我的意识，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仍然还是器灵，创造空间的这个大能在创造他的时候就已经设定了种种禁制，凭着吴自己是无法突出这些禁制的。
……
时间过去了多久，陈飞翔不知道，已经麻木的他对此没有任何概念。
等他的意识再次回归到身体的时候，他正泡在药捅之中。
耳边传来吴有些不解的声音：“需要拼命吗？”
陈飞翔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也没办法回答，虽然能够听见吴的声音，但是整个人完全浸没在水中的他无法张嘴。
药桶内除了水之外是大量珍稀的药材，正在用一种陈飞翔无法理解的方式化为能量，从体表的毛孔内进入身体，枯竭了的体力正以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在恢复，身体内大量流失的水分正在快速地补充，干瘪了的身体正肉眼可见变得丰润。
陈飞翔似乎能感觉得到，此刻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头头饿了数天的豺狼，面对突然出现的药力就像狼群羊群，眼冒绿光的那种兴奋之情，因为药力的快速分解被吸收整个药捅内而形成了一个漩涡。
一个个损伤的躯体部分，在能量的补充和药力的刺激下，肉眼可见地进行了快速地修复，陈飞翔的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个小老鼠在不停地攒动和游走。
断裂了的肌肉，重新接上，裂开的骨头马上愈合。
每一条肌肉纤维没有比之前变得更为粗大，但无论是韧性还是强度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如果说刚开始陈飞翔的肌肉是由一根根线条拧成的麻绳，现如今就像是钢丝绳，两者之间相差了何止万倍。
能量和药力进入的不仅仅是陈飞翔的肉体，实际上更多的是穿透了肉体进入到他的骨骼之中。不停地加强骨头的密度。
能量的快速补充让陈飞翔的体温骤然升高，本就是热腾腾的一桶泡着各种草药的水，开始不断地冒起水泡，响起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和烧开了的水别无二致。
大量水或化成能量被吸收或因为高温被蒸发，水桶之中的水伴随着药力在急剧减少。
但这一切都不需要陈飞翔来操心，随着吴的手一挥，水桶上方的就像突然出现了一个百宝囊，不仅水及时得到了补充，大量有了一定年份的灵药按照定的比例，不要钱似的的径直落到了水桶之中。
此刻的陈飞翔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得到不论是骨头的强度还是肉体的韧性都在朝着非人类方向发展，力量的增长是那样的明显。
吴加在身上无处不在，禁锢一切的束缚，在一点一点地在感知中清晰地减弱。
如果说陈飞翔在刚刚进入空间的时候，他肉体的力量就已经有了一千斤的力量，按照吴的说法也就是一牛之力。
在经过空间这么些年的努力，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六牛之力，超过十牛之力就达到了一虎之力，这时候也就达到了学习心法的最低要求。
刚刚这么一会的功夫，陈飞翔完全能够清晰地肯定，他的力量从六十牛势如破竹地一路往上增加，转眼超过了七牛、八牛，直到九牛这才放慢了增长。
陈飞翔的变化从一开始就没有能逃脱吴感知。
发生这样的情况，虽然在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先例，因为强加给陈飞翔身上的压力，让一切和预定的情况相比有了差异，但在第一时间内吴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和措施。
不停掉落进药捅之内的灵药的年份，无论是数量和年份都及时进行了调整，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