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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两个老人

当帝芬再次从他的房间来到一楼客厅时,已经是九点多了,此时的太阳看起来分外的耀眼。

第一时间,帝芬便望向了电视机前,发现灵静正侧躺在沙发上,一件黑色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睡得格外的安详。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云影的外衣。再走近看了看,他发现云影睡在地毯上,蜷缩着身子。

想来是累坏了吧。

帝芬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便把自己白色的大衣也盖在了云影身上,顺便拉上了窗帘,又很快地离开了。不过,这次帝芬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门,朝外面走了出去。

现在天已大亮,林间的雾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看看飞奔的走兽,活跃的游鱼以及不时啼叫的鸟儿,轻柔的晨风似乎拂走了帝芬一夜的疲劳。行走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森林独特的气息让他的心格外的平静。

想来如果不是与故人相逢,他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呦!”看清了对面的来人,帝芬很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只是看起来,他所招呼的对象并没有要问好的意思。

卜华德,学院图书馆管理者,年龄与帝芬相仿,同样衣着朴实,只是此时却板着一张脸。

“听说你招收了一位特殊系的学员!”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话中的意思让人琢磨不明。

帝芬先是一愣,再次看了看卜华德略带暗色的脸,多少有点心知肚明了。

“是的,不过我同样招收了一位契约系的学生。”

“这我可管不着,你忘记了吗,就一个特殊系的新生,我已经盼了五十年了,作为格里斯蒙奇唯一一位特殊系的人,没有谁比我更适合教导。”卜华德语气很冲,甚至夹带了几分责备的意思。

卜华德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和他一起入学的帝芬知道,他有一位非常让人敬佩的导师。卜华德曾立志要培养出一位杰出的特殊系后辈,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导师唯一的遗愿。只可惜,自他以后,格里斯蒙奇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位特殊系的新生,而时间也几乎磨灭了他的希望,三年前,他终于卸下了空闲了几十年的导师之位,当上了图书馆管理员。

只是不知通过了什么途径,就在不久前,卜华德得知帝芬招收了一名特殊系的新生,实现心愿在望,没有多想,他立马从图书馆赶了过来,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帝芬。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沉默了许久,帝芬才再次开口,只是语气却夹带了些许的沧桑:“我的好朋友啊,当年要不是你的导师挺身而出,我、索冬、格里斯三人早就命丧黄泉了,在我们面前所留下的遗愿,又怎会忘记呢?他的恩情,我无以回报。”

“可是......这次请原谅我的自私好吗?灵静是我的孙女,我只想好好地陪陪她。”

不待卜华德收起复杂的目光,帝芬已经深深地低下了头。两个八旬老者,一个弯下了腰,另一个也无法再气势汹汹地挺直了身板。当轻柔的晨风再次拂过寂静无声的林间小道时,却只有淡淡的忧伤萦绕。

正如对方深知自己的心愿,卜德华何尝不清楚帝芬的遭遇?当七波湾的噩耗传到了格里斯蒙奇,帝芬第一时间便找上了自己。一个晚上,帝芬喝掉了上千支酒,最后哭着醉倒在地。但是卜德华知道他没有醉,他永远也不可能喝醉,只是不愿意清醒。

一直以来,他都只为了自己的心愿和导师的遗愿而在苦等特殊系的新生,但时间慢慢让他意识到无子无女的他所欠缺的不仅仅是学生。他已经老了,而心灵总比身体要老的快。他可以独自去面对每一个没有问候的早晨,但他却无法让自己的好友再添愁容。

“就这样吧......”

好久好久,卜德华轻轻地转过了身,沉重的步调却像是踏在了人的心上,就连树叶也忍不住颤抖。

百米外,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传动了帝芬的耳边。

“你不是收了一个契约系的学生吗?有时间让他多来图书馆看看吧!”

说完,卜德华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此时,天地又升起了一股微风。帝芬微微抬起了头,发出了他一生中最沉重的哀叹。

呆呆地站了许久,帝芬已无心再去四处闲逛,平复了心神,便沿着原路返回了“小老巢”。

云影与灵静依旧还在沉睡,客厅上的时钟已经快要指向十一点了。

帝芬走进了阅览室,抱出一大堆厚厚的书籍,这些都是有关魔灵力的基础资料。他已经很久没有当过导师了,到了他这样的层次,就算讲解最简单的东西,也会不由自主地参夹一些听似简单却又极其复杂的内容,与其让两个初学者听得稀里糊涂的,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看书来的实际,最多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再尽可能地细化说明就是了。

打定了注意,帝芬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制定好的学年计划贴在客厅醒目的位置,很快的,又开始准备了午餐。

直到下午两点,云影才幽幽转醒。

先是疑惑的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大衣,云影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恰时迎来了帝芬的目光。轻笑地点头回应着,云影注意到了还在沙发上熟睡的灵静。

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云影把帝芬的大衣整齐地放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便准备上楼洗刷一番。在经过帝芬身边的时候,帝芬朝餐桌的方向指了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云影发现餐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红色的罩子,上面似乎有如水纹般流动,呈半圆形状,占据了中间一小部分的位置,而在罩子里,隐约可以看到四盘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佳肴,想来是帝芬为他们准备的午餐。

就在这时,云影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咕噜”地叫了一声,虽然是在睡觉,但算来也有大半天没吃过东西,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难掩脸上的尴尬,云影轻声道了一声谢谢。毕竟才刚认识不过一两天,云影难免显得有些拘谨。

微笑地点了点头,帝芬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籍。

十几分钟后,换上了一身新装的云影从二楼走了下来,神清气爽的样子别具一番魅力。

再次跟帝芬打了一声招呼,迫不及待地,云影走到了餐桌前。第一时间,云影感受到了那淡红色罩子所散发的热气,很温暖,并不炙人。

“应该是起到保温的作用吧。”近距离感受了一下,云影顿时猜想道。

再次“咕噜”叫起来的肚子让云影没有半点的迟疑,打定了主意,他很快的便把手伸了进去。双手很轻易的就穿过了外层,里面的温度似乎稍高了一点,当云影把两个盘子取出来时,饭菜都还是热腾腾的。

云影的肚子又是一声怪叫。

接下来便是一阵风卷残云,不出三分钟,两大盘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可能在睡梦中的灵静也闻到饭菜的香味,不见她睁开眼睛,一声大大的“咕噜”声便响了起来。

云影和帝芬不禁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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