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轻风送雅,虫鸣惊夏,晚霞艳影,此刻龙飞不再感到孤单,因为这次的夏令营给他带来了温暖,他不再感到失落,因为有同伴的时刻鼓励与鼓舞。万亩荷塘依旧是十几年前的光景,古寺、民宿依旧沾满了昔日的尘埃,再次回到这里,自己儿时的天地,是机缘、是巧合,是付出,是怜悯,是同情?万般情感涌入心头。
龙飞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古镇,相传这个古镇是两千多年前,春秋时期龙氏家族所建,经过千年的繁衍与变迁,现存龙氏家族已寥寥无几,龙飞就是这几个家族家的一名成员,他原本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父亲是镇上的党支部书记,母亲是镇上小学的一名普通农民,但是上苍似乎没有在意他,或者说嫉妒他,龙飞出生那天是在夜间,当晚,雷鸣闪电,飓风呼啸,古朴的四合院中的一颗千年旱莲,连根拔起,竟不知去向,这颗古树相传是龙飞祖上为保家族兴旺,聚气育神而这种,族人们都称之为神树,每当清明、中元、春节都要围树而聚,作以祭拜,可以说神树是龙族的根,龙族的魂,龙族的脉。神树的失踪,族人们惊慌失措,方圆五十里找遍,竟然没有任何方寸。这样的噩耗惊动了整个古镇,在所有人心里都侵染上了一种悲剧或者凶险,此时龙飞的母亲董氏,正在闺房待产,她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只是知道生子万物巨变,天象异化乃大吉之像,当然族人对于该事件采取了隐瞒,因为龙族生产是大事,这不单是一个生命的诞生,更是龙族龙脉的延续。
催生婆以及助手现已做好一切准备,时间也随着雷鸣闪电和董氏间歇的腹痛一并流动,此时在董氏的时间观念上,似乎过的很慢,一刻钟似乎是一小时,她心里时时刻刻的在按秒针跳动的频率默默数数,也许这样她可以扭正对时间的误判。不知不觉骤雨忽缓,疾风嘎停,董氏的丈夫及族人在内院也恢复了心神。里面董氏突觉腹中剧痛,催生婆及助手观其状,不慌不乱,严肃、淡然指示董氏生产,此刻雨水已完全停止,虫鸣声也逐渐升起。嘶喊声、虫鸣声相织相错,此刻所有人的泪腺似乎不觉打开,兴奋、激动、恐惧、焦虑占据了不同人群的内心世界,董氏已大汗淋漓,脸庞的汗水与泪水已无法分辨,伴随着嘶喊,伴随着希望,一声啼哭禁止了一切,只剩下虫鸣喳喳,时间与空间再次进入凝固期,但这次的平静时间并不长,一声紧蹙的哭号,刺入了所有院中族人的耳旁,惊魂未定的董氏丈夫刹那间明白了一切,急足冲进闺房,此刻妻子已双目羞闭,面带慈祥,左手轻柔的抚在新生儿的脸颊。丈夫没有哭泣,只是很安静,这种安静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加凝重。在龙族的生死观中,当一个人离世,意味着返祖,意思是回到真正的家族,回到亲人的身边,感受家的温暖,享受极乐无忧世界。
龙飞就这样诞生了,所以可以说他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自己的亲身母亲,或者说见了仅仅几个时辰,但也只是闭着眼睛,再说龙飞的父亲龙兴启,是龙族世家的长者,也就是主持,家族所有事务有他牵头主办,长者五年一届,由族人公选推出。龙兴启本人老实聪慧,沉着冷静,是镇上的党支部书记,不管是族内事务或镇上事务都处理的有条不紊,在镇中口碑极好。
在这样的江南古镇中,居民的主营业是莲藕及莲子,每当丰收季节时,就是人们欢庆时节,甚至堪比春节,杯光酒尽,肉散盘清,呼啸连天好不热闹,这是在龙飞三岁那年,莲藕丰产,又恰逢阴雨连天,好不容易等到天气晴朗,全员涌动,不顾三餐,也只丰收全产的一半,为了加快采摘速度,龙兴启提议夜间加点,尽量提前完成全部采摘,不然未知阴雨再次侵袭,那产量的破坏实难以言尽的,是夜龙兴启便聚集采摘人员,各个头顶手电进入万亩荷塘,鸡晓时分,人们满载而归,可是三岁的龙飞终究未能等到父亲的归来,他只是一个人傻傻的在前院门口东张西望,期盼着父亲出现时带来的惊喜,有时候是一只小蚂蚱,有时候是一只小蝴蝶。但是对于三岁的他怎能知道人生与命运,怎能知道世间的喜怒哀乐。默默的等待等待还是等待。
一阵微风沿塘吹来,龙飞不禁打个寒颤,甚是觉得奇怪,“大夏天我为什么此时会觉得冷,不应该,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