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傍晚,寂静无声,山林中偶有几许虫鸣。
山尖上挂着弯弯的一抹月华,照亮了周围如泼墨一般的云山,浓云重得像山,远山淡得像云,似云似山,根本分辨不清。
石壁外,守卫的精兵都松懈下来,生火做饭。
石壁内,男人收了鱼竿,燃了火堆,又任劳任怨忙碌起来。
贪玩的女子还没有回来,留他一个人在这儿生受。
也罢,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守着他一个病秧子是挺无聊的,让她出去玩玩也无妨。
跳跃的火苗像极了顽皮的小姑娘,他端坐在火堆前,望着燃烧的火焰出神了。
温泉上游,浅浅的溪水流淌。
女子垂落下的一头青丝,在淡月下倾泻着柔和的光,长发及膝,恰似【诗经】中山间飘荡的女妖。
萧楚以十指轻柔地舒缓松散的长发,夜风拂过,青丝漂浮在水面上,沾染起淡淡的涟漪。
自从上山,她有十天没有洗澡了,浑身脏兮兮的,现在可以偷个空溜出来,自然要多玩一会儿。
玉足清点,温泉的暖意就侵袭而来,好久没有过这样舒服的感觉了,萧楚唇角轻勾,一个俯身,像一尾妖艳的美人鱼,轻灵跃入水中,溅起一串水花。
她曼妙的身子在水中舒展开来,冰凉的触感侵袭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渐渐地,有些忘我起来。
她想起她十岁时,第一次被巫神占卜出“凤朝凰”的卦象时,父王和母后惊喜万分,亲自带领精心挑选出的巫女捧着花瓣和桑枝,拥簇着她步入巫灵山神池,等待春雪消融后的第一缕泉水的洗礼。
她那时,亦是像此刻一般,潜入冰凉的水底,用心灵去聆听神的旨意。
可是现在,昔日的温情荣光一去不复返了,繁华落幕,她成了国破家亡的蝼蚁。
萧楚的心在低声祈祷:伟大的巫灵族的神啊!请你救救你的信徒,她已经颠沛流离,彻底沦为一只迷途的羔羊。
她在水里释放着她的悲伤。
不一会儿,“哗啦”一下!
女子的脑袋率先破水而出,随即整个湿漉漉的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引起一阵细碎的水花,在下水前,她已经脱干净了里衣,现在只穿了一件鲜红肚兜和亵裤,因为打湿了,而紧紧的贴在身上,包裹着曼妙的曲线。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心口,蛊王还寄居在她的身体里,不知何时才能长成觉醒,这具身体又能够承受它到几时。
她此时尚在愁肠百结,却不知,有抹颀长的身影伫立,深幽灼亮的一双眼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的妖娆媚态,她的凄楚哀愁,浑身上下万种风情都被他收入眼底。
这荒山野岭,竟有如此绝色佳人。
男人心里忽地生出一丝疑虑,水里的女人,她到底是人是妖?
眼前仿佛看见千年前,诗经描绘的场景:有女妖且丽,徘徊湘水湄,红莲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想到这里,他呼吸都有些粗重,双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美人入怀的滋味,不知是何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