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徘徊在岸边一棵横亘在湖面一丈长的老垂柳附近。
岸上,人来人往,衣香鬓影,没人注意到,一抹娇小的身影爬上了垂柳树干。
萧楚小心翼翼地将脚踏在树干上,一步一步往前走,临近树梢头时,她对着画舫里喊,“殿下,接住我!”
琴声止,一抹月影飞身而跃,将娇俏的人儿搂在怀中,抱上船。
“你怎知道是本宫?”
叶尘轩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长袍,腰间束象牙白玉带,一头墨发规整梳起来,用金丝缎带别好,垂在背后,浓云密雾似的。
“我听到琴声,不自觉的想起来天山顶上,天池边与殿下朝夕相对的时光。”
这世上琴艺精湛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会引人入梦去。
她贸然跑出来,也是心神被琴声蛊惑,冲动行事。
叶尘轩一双凤目里愈发盛满惊喜,“楚楚,果真?
你竟真的听懂了本宫的琴!”
萧楚乖巧点头。
他忽然狐疑,一个巫灵族女子,怎会对汉人琴技造诣如此之深?
萧楚漫不经心把玩着他的一缕发,好家伙,这么柔顺黑亮的头发为什么没有长在她脑袋上,好嫉妒!
“殿下,我是不懂的,也不太会弹,但是我会听呀。”
她以为他小瞧她。
叶尘轩心中的疑虑暂时被打消,的确,她冰雪聪明,在王城也住了一段时间,应当学了一些汉族文化。
叶尘轩将她抱进船舱里去,萧楚惊讶发现,里面布置得华美典雅,单单一把素琴躺在案前,与周围貂皮裘毛,金石玉器格格不入,就像叶尘轩这个人,与其他皇子王孙截然不同。
“果然是琴如其人,剑若其心。”
他的人像他的琴一样清冷出尘,他的心像他的剑一般冰冷孤傲。
萧楚感叹,手触上琴弦,轻轻一拨,“嘶……”
一滴血珠子冒出来!
叶尘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吮吸一下,无奈道,“可惜你生在巫灵族,若是真如萧楚楚一样,生在贵胄世家,必定是绝世无双的才女。”
这个小家伙,不经意的话,也能入他心,似乎,这世上,只有她最懂他。
“我才不要当什么才女,没意思。
我要学琴,殿下,你教教我!”
她又不是萧可人,要什么虚浮名誉,她尽可能随心而行,不忘初心。
“楚楚,学琴可以。
现在不行,惊鸿认人!”
叶尘轩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里只有一把惊鸿琴,他无法应允她这个要求。
萧楚歪着脑袋,“认人?”
叶尘轩点头,“高山流水遇知音,名琴易得,知音难觅。
这把古琴,嗜血杀人。
在本宫之前,它只认一人。”
萧楚讶然,“谁?”
叶尘轩莞尔一笑,“钟子期!”
萧楚目瞪口呆,钟子期!
那不是先秦名士,传闻,高渐离刺杀秦始皇而死,钟子期自此断琴而去。
“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高渐离身死,钟子期将惊鸿与他殉葬。
后被晋朝名士嵇康所掘出,将《高山流水》改编为《广陵散》,可惜惊鸿认主人。
嵇康虽然乐赋造诣奇高,但始终驾驭不住惊鸿,天长日久,被它反噬,吸尽精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