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到底是个老油子,进退拿捏得极好。
一般主子为了个“体恤下人”的名声,也不会随便责罚,更何况像萧楚萧可人之流,未出阁的小姐,更是要这贤惠纯善的名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盯着萧楚,生怕这位二小姐做出什么绝情的处罚来。
可萧楚不动声色端了杯茶,放到嘴边啜饮了两口,眸光不着痕迹扫过周妈妈:“家里人病了?周妈妈,你可少往我姨娘身上泼脏水了。
谁不知道,我姨娘最是温婉纯善,体恤下人的,你好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家里人病了犯得着谎报主人病情,来骗补品?
只管照实了说,我姨娘自然会拨给你。
我看,分明是你自个儿嘴馋了,生了不该生的贪念!”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茶杯盖猛地合上,那声儿震得底下人心底一震。
这寥寥几句,移花接木使得妙,一下子将刻薄的名声扣到苏姨娘头上去了。
萧楚心知,这些个刁奴,是不会忌惮她这么个小孩子的,倒是苏姨娘管家十多年,以她的手段,自然有了一定的威信,她就要打着苏姨娘的旗号来审问人。
管家忠叔赞许的看了萧楚一眼,二小姐终于长大懂事了,夫人若是看到,也会开心的啊。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赞苏姨娘待人宽厚贤惠,但管家忠叔是管理账房的,眼明心净,看人看事更入木三分,苏姨娘到底是什么人,他清楚得狠。
这些个深宅妇人,也只有二小姐的亲身母亲,当年的楚氏是一股清流。
周妈妈默不作声,萧楚仍然逼问:“周妈妈,家里人病了,怎么不上报给苏姨娘去,莫非,你对她有什么意见?”
她这威逼得吓人,这府里有谁敢说自个儿对苏姨娘有意见。
半晌,周妈妈哆哆嗦嗦的磕了头,连连请罪:“二小姐恕罪,老奴,是老奴自个儿贪心,要了补药来长寿命,不干苏姨娘的事。”
“哦?这是实话么,不会又是你编出来哄骗本小姐的吧?”
萧楚吹了吹小手指。
周妈妈涕泪横流:“不不不,这是实话,大实话!”
“好,众位也都听到了,周妈妈自个儿说她中饱私囊那些个珍贵的贡品补药,实则这还是冰山一角,因为本小姐还顺带看了今年所有的账本,湘君馆那些个莫名奇妙的支出多如牛毛。
一个姨娘的院子里,用度比国公爷正院里还大,太吓人了些!”
萧楚眼神撇向管家:“忠叔,从今儿起湘君馆的管事换人,周妈妈年纪大了,未免会犯糊涂,送回家去养老,银钱记得给足。”
周妈妈深吸一口气,跪伏在地:“老奴谢过二小姐。”
二小姐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般主子知道了这种事,不把奴才们打死,也得是发配到庄子里去生受。
二小姐还给足银钱养老,这是恩威并施,倒也不算绝情了。
“是,小姐。”
忠叔越发赞赏起萧楚来。
“对了,湘君馆那边同刘姨娘说清楚,叫她以后对下人多留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