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灵门整整呆了五年,因为入门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所以我们这一辈的弟子都称我为大师兄,修道很忌讳的是起步的年龄,越早接触修道的人将来他的修为也会相对得高一些,当然也不排除特别的人天赋异禀,机缘巧合一步登天,不过事实证明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一起入学的师弟们修为一个个稳固,我这个他们眼中的大师兄却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这样的我有何脸面成为他们的大师兄,我时常想起青云祖师对我说的那句话,“一个想成为强者的人,最重要的不是他的天赋和机缘,而是要拥有一颗想要变强的心!”
而那颗心在我离开青云山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我相信天道酬勤这四个字,我每天天才微微变亮就到院子里晨练,明天别人呼吸吐纳五个时辰,我就花十个时辰,尽管水云天师傅说过,过了那最重要的五个时辰后,其他时间吐纳天地之气已经消散,效果并非那么明显,可我依然还是五年来如一日般努力着,感受着体内日渐充盈的真元,我想等我出去拯救这世间穷困弱小之人的日子越发的靠近了。
水云天师傅,其实是一个外表看似严肃,可是内心却是异常火热的人,我明天晚上都会感觉到他会来到弟子们睡觉的房间,帮那些踢掉被子的师兄弟重新盖好,害怕他们着凉,要是宗派上面派下来的各种好处,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分给所有师兄弟,甚至有时候徒弟受伤,他还要自掏腰包治疗他们。
他时常在讲座的时候跟我们说:“师傅能教的,都交给你们了,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的毅力和努力了,我希望你们都能秉着一颗和平的心去修道,如果你们中要是有一位毕业之后,出去做坏事,别跟别人说是我水云天的弟子,不过你也别沾沾自喜,因为为师很快就会去找你算账的!”
座下的我们不禁打了个冷颤,水云天师傅在教学上可一点都马虎,每天他都拿着一把铁棍,没错,就是足有手臂粗细的铁棍,你的一招一式出现稍微的偏差就是一顿当头棒喝,不过师傅还是会拿捏尺寸的,基本上被打的人只是受到了皮外伤,不会受到什么内伤,在床上躺一天,隔天立马生龙活虎,说也奇怪,每次被师傅痛打一顿的人隔天都会感觉自己身体的素质有些许的提升。
不过,要说最能深刻体验这种感觉的一定要属我了,我几乎是天天被师傅痛打的人,因为那时已经成年的我任何一个动作都已经完全的固定,出招的每一拳每一式都略感僵硬,这对一向追求完美的水云天师傅来说是完全不能忍受的,铁棍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乱砸。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昨天刚讲的,今天又做错,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哎呦,哎呦·······”我杀猪般的惨叫声明天都会在广场准时响起。
周围的师弟一开始还会掩面倒吸凉气地心疼我,后来基本上都习以为常了,每到那个点,所有人都会自动散开,空出一个位置让师傅有个足够的空间打我。
“今天的铁打猪排表演又要开始了,今天你们赌大师兄能在师傅的铁棍下经受几棒!”可能是水灵门的伙食太好了,又过了青春期,开始横向发展,我那段日子着实胖了不少。
“上次大师兄已经整整顶下师傅的一百九十九棒,我想这次一定会超过两百棒!”
“不对,依照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每次大师兄被打,下一次都会稳稳地多出两棒,所以我猜是两百零一棒!”
“你说的不对,师傅的棍棒可是一棍比一棍重,这第两百棍的力量可能都大于前面一百九十九棍的叠加!”
“那好,我们打个赌,十个纹牌怎么样?”
“赌就赌,还怕你不成!”
就像市面上流通的银两一样,在修道门派,那些俗物已经不被看上眼,他们有着自己的流通货币,纹牌,那是一种可以存储天地真元的物件,从里面吸取真元修炼会比平时直接吸收空气中的快上速倍不止,不过水灵门中的每个弟子一个月最多也就能得到两个,两位师弟为了赌我能不能撑过师傅的挨打次数,竟然压上了自己半年的纹牌,这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至于那次的赌局结果是,他们两都没赢,也可以是说他们两都输了,因为我撑到了师傅的两百零三棍,我看到师傅眼神第一次闪过一丝的惊喜,我不知道他在惊喜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如果挨打能够得到师傅的赏识,那整天被打得鼻青脸肿那又怎样?
随着师傅打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结实,吸收真元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直到有一天,当铁棍应声折断,第五百棍下来,师傅自己都累瘫在地上,而我却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我始终也没有想到师傅也会有打不动的那一天。
我听见旁边的一群今年刚来的小师弟们细语讨论道:“真是怪物啊!”
不知不觉我又从众人口中的灾星变成了众人口中的怪物了。
那天过后的第二天清晨,当我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起来晨练,我发现一个身影早已在那边等我,太阳缓缓飘出地平线将他影子拉长了几分,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碧蓝的头发,那不正是水云天师傅吗?
他缓缓地向我走来,拍了拍我比五年前不知道强壮多少的身板,说道。
“唐宇,你来水灵门已经有五年了吧?”
“是的,师傅!”
“你觉得这五年来,过得怎么样?”
“有这么多师兄弟和师傅陪着,传授我修道法门,我过得很开心!”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怪师傅每天都要打你?”
“我不怪师傅,我的祖师,青云祖师曾经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没由来的恨,我如此敬重师傅,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好好,你很好,你还记得你五年前站在水灵门外的时候跟我说什么了吗?”
“弟子记得,弟子说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去解救这个世界上弱小的群体!”
“是啊,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你在外面整整站了三个多时辰,我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毅力,然而当你跟我说出你的梦想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夸大其词,可我对上你的眼睛的时候,你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的欺骗,我那时就在想,或许你将会是我水云天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
“师傅,弟子担当不起,众位师兄弟比我修为高厉害的大有人在,弟子不敢与他们比肩!”
“唐宇,你知道你跟他们不同的是什么吗?那是你始终怀有一颗善良为了追求和平而努力变强的心,这五年来,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作为你的师父我很欣慰,你说他们的修为远胜于你,不然,我敢说现在你的修为在众多弟子中足以排名前三,可是他们是在什么年龄段修炼而你又是在什么年龄段修炼的,我想如果给你机会也在他们那样在最适合的年龄段接受修道传承,现在的你已经把他们甩了好远的距离!”
我第一次听到师傅当面口语称赞我,我突然发现这几年的坚持都是对的,都是值得的。
“唐宇,你知道,为什么我明天打你吗?你说的没错,你有一位很了不起的祖师,或许你也能感觉到,每次我打完你之后,你的身体强度都会变强几分,你听过百炼成钢吗?”
“百炼成钢?”
“是的,就算是废铁在经过百炼之后也会有成为钢的一天,而你本身就不是一块废铁,应该说是一块未经雕琢的上好翠玉,而为师就是那名雕刻人,将你雕刻成让这个世界震惊的作品!”
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师傅的面前,他只是笑着摸着我的头,并没有说什么。
“唐宇,为师现在就跟你说,你毕业了!你可以下山去做,五年前,你想做的那些事,这个世界的苍生等着你去拯救!”
“师傅为什么,突然要赶我走?”
水云天师傅对着已经高挂天空的太阳,喃喃地说道。
“棍棒折断之时,即你毕业之时,为师已经把能教的都教给你了,你也看到了为师老了,当我摊在地上再也打不动你的时候,我知道在留在这里已经对你没有多大用处了,去吧,孩子,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成就更加辉煌的你吧!”
我愣了半晌,跪倒在恩师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