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龙山练兵营帅帐之中,孔邑看着眼前的赵云、文丑、吴牛和颜良四人,心中喜不自胜,没想到首次募兵便大获成功,不仅募得八十多骑、六百多精卒,更收了四员猛将至麾下。其他三人也就罢了,这白袍赵云孔邑是愈看愈爱,而且不知为何,似乎自己前世的记忆中也对赵云颇为喜爱。听到赵云能开三石铁弓,又拒受百金赏钱,孔邑起身来到赵云身前,握着赵云的手诚恳地道:“邑何德何能?有君这样的英杰之士前来相助。”
“司马过谦,司马年未及冠,便名扬海内,云闻‘阙下怀古孔文都,一怒举幡孔召陵’。而司马到元氏后又以雷霆之势惩处元氏四恶,为民除害,司马才是当世英杰。”赵云说着突然挣脱孔邑的双手,单膝跪地道,“云唯愿替司马牵马坠蹬、效绵薄之力,望司马勿嫌云年幼无知、鲁莽鄙陋。”
“赵君快请起!”孔邑伸手想扶赵云起身,奈何力气比不过赵云,只得无奈道,“赵君助吾,吾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君。赵君请赶快起身,否则吾要生气了。”赵云这才站起身,拱手立在原地。
孔邑不想让其他三人觉得受到冷落,便来到眼窝仍显淤青的文丑身前,赞道:“好一个‘中山铁狼’!能和来师大战一个多时辰不分胜负,实为军中翘楚!来人,赐金五十。”
“司马,这赏金俺不能收,俺一没战胜老来,二又负于赵君,实在没脸拿这赏金。”文丑出人意料地拒绝道。
“文壮士真守信之人!也罢,赏金暂且寄放在我这里,等文壮士杀贼立功之后再行赏赐。”
随后孔邑又走到吴牛身前。吴牛,赵国邯郸人,年十九,黑脸大眼、一蓬乱须、力大如牛、矫健善走(跑),以帮人送信送货为生,因跳走如飞人称吴大脚。吴牛从小是个孤儿,在好友王累父母的照顾下才长大成人,与王累结为异性兄弟。今岁二月大疫时,王累父母双双染了风寒之症,王累为了筹钱给父母治病,不仅抵押了田产,还借了高利贷,如今利滚利已是欠下几十万钱之多,而王累父母仍是不治而亡。吴牛为了帮王累还债,每日拼命帮人送信、送货,这次他送信到高邑后听说有人重金募兵,一心就想赢得百金,帮王累还钱并给王累父母下葬。
想到吴牛如此有情有义,孔邑退后一步,俯身行了一个揖礼,然后有些感慨地道:“吴兄真乃有情有义之奇男子!”而宋敏、孔勖、来异、王绪等人见孔邑如此,也纷纷朝吴牛深深一揖。
“这……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吴牛被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
“来人,赐百金!”孔邑行完揖礼后下令道。随后又转向来异道,“明日派左秀队护送吴壮士回邯郸,替王君还债、安葬王君父母、再接王君同来元氏。”
“诺!”来异领命道。
吴牛一听竟然跪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呜呜……俺替俺兄弟……呜呜……谢过司马,司马大恩大德,呜呜……俺一辈子也报答不清。”
“吴兄不必如此,快起来吧。”孔邑拽了吴牛两把,见拽不起来,心知他情绪有些激动,便任他去了,接着走到颜良身前。
颜良,字令常(长、久、深之意),安平国党阳人,为战国时赵国大将颜最之后,年二十,生得虎头环眼、雄鼻阔口、身长八尺余、膀大腰圆,因脾气暴躁、声如巨雷而被县中轻侠少年称为“党阳暴徒”,堪称党阳一霸。
“哼!好一个‘党阳暴徒’!我军中力士好几个,加起来都没有你脾气大。”孔邑对颜良冷声道。
“良知错了,望司马恕罪。”颜良此时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傲气,自从到了封龙山练兵营,先是被秦泽摔了个七荤八素,之后又被赵云揍了个天昏地暗,如今鼻青脸肿的颜良终于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当然这一切都是孔邑安排的,因为颜良自负材力、桀骜不驯,必须先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才能彻底将他收服。
“你说说你有什么错?”
“良违禁械斗、不遵军令。”
“还有呢?”
“良一时冲昏了头,竟然与王假候动手夺刀,请司马责罚。”
“哼!你也算是将门之后,竟然不知军中皆有法度!还敢和王假候夺刀,我看我这个主将也让给你当得了。”
“良一时冲动,后来颇为懊悔,望司马恕罪。”颜良终于害怕了,跪倒在地道。
“哼!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要走还是要留?”
“司马,俺要留!俺知错了!”颜良一个身长八尺余的壮汉,跪在地上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毕竟刚刚投军就被逐出军营,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好!留下就是我孔家义从,我军中士卒有错必罚,有功必赏,你违禁械斗、不遵军令、目无长官,来人啊,拖出去鞭笞三十。”虽然要受鞭笞之刑,但是一听能留下来,颜良终于放下心来,任由秦泽等人将自己拖到账外。
颜良被拖走之后,孔邑先命文丑、吴牛自回营帐,重赏了募兵有功的来异、王绪、戴邵三人,接着让孔勖向诸将总结了下本次募兵的最终结果:元氏共计募得十六骑、两百二十多步卒;真定五十二骑、一百八十多步卒;而高邑则是十八骑、两百多步卒,三地共计八十多骑、六百多精卒。最后孔邑将自己和宋敏、孔勖反复协商敲定的义从编制和盘托出。
孔家义从募兵之前共有九百多人,其中骑兵一百六十多人(含贾飞等二十多骑)、弓弩兵八十多人、亲卫步卒五十人,普通步卒六百人。加上新募兵后骑兵约二百五十人,弓弩兵约一百八十人,亲卫步卒仍是五十人,普通步卒约一千一百人。之前孙晏、吴茂、霍弥、戴邵、刘绩、田戎六屯步卒和元氏新募兵在胆气测试中共计沙汰下来一百二十多人,前两日来异骑兵屯、王绪骑兵队、真定和高邑新募兵又沙汰下来七十多人,加起来约两百人。这样去掉沙汰掉的兵卒后,孔家义从共有骑兵约二百四十人,弓弩兵约一百八十人(弓弩兵不参加胆气测试),亲卫步卒五十人,普通步卒约九百一十多人。
因霍弥从国相府领到五十多匹驽马、一百七十张强弓劲弩,孔邑决定再成立一个亲卫骑兵屯,以赵云为屯长,而来异、王绪仍为军候、军假候;宋敏所率弓弩兵扩充为二百五十人(八十多加上一百七)的编制。此外亲卫步卒扩充为一百人,以秦泽为屯长,普通步卒分为八个屯,以霍弥为军司马,戴邵为军假司马,孙晏、吴茂、刘绩、朱贞各为屯长,另外两个屯长待定,依练兵成绩而定。议定好编制之后,孔邑命诸将各自去准备新卒选拔之事,然后去看望了下受过鞭笞的颜良。见颜良被打得皮开肉绽,孔邑亲自为他敷上金疮药,然后耐心解释了严惩他的缘由和军中法度的重要云云,离开时孔邑命人取来十金,算是对颜良武勇的肯定,让这八尺余的壮汉感激涕零、心服口服。
经过半天的选拔,来异屯、王绪屯各凑足了一百骑,左秀、贾飞分为两屯队率,因左秀率五十骑护送吴牛去了邯郸,此时来异屯只有五十骑,来异屯、王绪屯凑满一百五十骑后便赶到县寺替换孙晏屯、吴茂屯回来。又经过一天半的选拔之后,赵云的亲卫骑兵屯最终选出约七十骑,以文丑为队率,剩下约三十匹驽马便闲置下来,成为训练用马;宋敏从沙汰下来的两百人中选出三十多弓弩兵,又从普通步卒中选出三十人,这样便凑足了约二百五十人,分为一个弓兵屯和两个弩兵屯(其中一屯只有五十人,也即一队);秦泽从普通步卒中依据投石、拔距的测试成绩以及单挑的胜负选出五十个亲卫,颜良带伤加入测试,成功入选,为临时队率,吴牛虽然不在,但依据他当日在高邑的测试成绩,拔距在孔家军无人能及,因此也被选入亲卫,且被孔邑用为传令兵,随侍左右;最后是两曲八屯普通步卒,孙晏、吴茂、刘绩、朱贞仍是各领一屯,霍弥和戴邵则暂时各领两屯,空缺的两个屯长待定。至此孔家义从的新编制便完全确定下来,全军共计约二百七十骑兵、约二百五十弓弩兵、一百亲卫步卒和八百普通步卒,其他沙汰下来的一百六十余人则充为杂役、伙夫,暂由孔勖统领。另外因军中人员登记、战功统计、测试成绩整理、钱粮记账诸事需要大量的文书工作,孔邑又招募了十几个寒门士子,统一由孔勖分配工作。之所以选寒门士子,是因为孔邑觉得世族子弟有机会出仕县寺、郡朝、州府,不一定看得上军中的文书工作,而寒门士子入仕极为艰难,因此招募进来之后会更为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
孔邑将全军分为前、后、左、中、右五军:来异、王绪率两百骑兵为前锋,打赤旗(前朱雀)、戴赤羽;宋敏率二百五十弓弩兵为后军,打黑旗(后玄武)、戴黑羽;霍弥率四百步卒为左军,打苍旗(左青龙)、戴苍羽;戴邵率四百步卒为右军,打白旗(右白虎)、戴白羽;最后是孔邑率七十亲卫骑兵、一百亲卫步卒为中军,打黄旗、戴黄羽。
划分好各军之后,孔邑亲自向除来异、王绪之外的各军各屯颁发了“将旗”、徽章,之后便是教兵卒辨识旗羽、徽章、队列,花了整整两天之后,兵卒终于知晓了各军对应的五色将旗,也熟悉了徽章、队列。之后便是训练兵卒辨金鼓、知进退,也即以“金鼓铃旗”勒兵之法,孔邑又亲为军法官,监督全军严格训练,对不遵号令、高声喧哗者严惩不贷,对偷盗、抢劫或奸(和谐)淫(和谐)妇女之兵卒格杀勿论。
《尉缭子》曰:“鼓之则进,重鼓则击;金之则止,重金则退。铃,传令也。旗麾之左则左,麾之右则右……一步一鼓步鼓也,十步一鼓趋鼓也,音不绝鹜(wù)鼓也……鼓失次者有诛,喧哗者有诛,不听金鼓铃旗而动者有诛……”
这段话的大意是:击鼓前进,重鼓进攻;鸣金止步,重金撤退。用铃来传达命令,旗往左挥就向左移动,旗往右挥就向右移动……一步一鼓是慢步前进鼓,十步一鼓是快步前进鼓,鼓声不断则是跑步行进……鼓音混乱者处死;大声喧哗扰乱鼓音者处死;不听金鼓铃旗指挥而擅自行动者处死……
《尉缭子》又曰:“伍长教其四人,以板为鼓,以瓦为金,以竿为旗。击鼓而进,低旗则趋,鸣金则退,麾而左之,麾而右之,金鼓俱击而坐。伍长教成,合之什长,什长教成,合之卒长……”,这段话是讲如何练兵,大意是:先由伍长教导伍内四人,用木板代替鼓,用瓦器代替金,用竹竿代替旗帜。击鼓前进,把旗放低就快步前进,鸣金就后退,旗往左挥就向左,旗往右挥就向右,金鼓齐鸣就坐下。伍长教成之后,合为什长,什长教成之后,合为卒长……
按照《尉缭子》所言练了三天之后,兵卒终于做到了闻鼓而进、鸣金而退,也算是有了些精卒强兵的样子,当然孔邑此次练兵以练步卒为主,这也是为何他命来异、王绪替孙晏、吴茂回来的原因。教会兵卒辨识旗羽、徽章、队列、金鼓,同时在所有新募兵熟悉军法之后,孔邑再次开始率领一百亲卫步卒、八百普通步卒一起每日不停歇地爬山,而赵云所率亲卫骑兵屯和宋敏所率弓弩兵则各自单独训练骑射、步射等。九百步卒披甲佩刀、背负橹盾、手执矛戟,不停歇地爬了五天,刚刚有些适应的时候,孔邑又命全军负重爬山,每人除披甲佩刀、背负橹盾、手执矛戟外,须负重二十斤,三天之后又增加为四十斤,又过了三天之后再增加为五十斤。最后九百步卒披甲佩刀、背负橹盾、手执矛戟、负重五十斤(东汉斤,约为现在的二十五斤,12.5公斤)连续爬了五天之后,孔邑终于下令去掉负重,开始练习山战,此时众人惊奇地发现去掉负重后,身手比以前灵活很多,山战似乎也容易了不少。
爬山练兵期间左秀、吴牛、王累一起回到元氏,并给孔邑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原来左秀等人在路过中丘时,碰上了劫道的数百名山贼,山贼首领号为白雀,因坐骑是一匹名叫“白雀”的骏马而得名。白雀打听到五十几个骑士护卫着一辆装满黄金的马车路过中丘,且为首骑士的坐骑颇为神骏,于是心生歹意,率数百山贼劫杀左秀、吴牛等人。左秀、吴牛何等勇猛,几乎一个照面,白雀就被吴牛一梃(吴牛的兵器是一杆粗铁梃(或粗铁棒))砸死,其余几百山贼也很快被杀破了胆,四散逃命而去,于是这匹名叫“白雀”的良驹便被左秀、吴牛带回了元氏。
见此马通体洁白,只有鬃毛末端稍显朱红,且身材高大俊美、四肢强健有力、眼神平静有神,骑之如腾云驾雾一般,孔邑大喜,重赏了左秀、吴牛等人。因进山击贼无法骑马,孔邑便命人将此马养在县寺之中,又命左秀随来异驻守县寺,吴牛归队一起爬山训练,王累暂时跟着孔勖。爬山之余,吴牛又向孔邑等人展示了一项自己的绝技:只见他将两丈多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深吸了口气,往前奔跑,绳子被扯得直如箭矢,连奔马都追不上【1】。在场众人包括颜良无不叹服,孔邑也看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孔邑感叹道:“阿牛实为征战疆场而生,将来你闯下名头用吴牛为名有些不雅,便改为吴疆,字元界吧。”自此吴牛改名为吴疆,又因他能拔距(跳高)七尺余,孔家军中无人能及,军中号曰“吴七尺”。另外孔家军中投石和举重的记录保持者均为秦泽,投石秦泽能将十二斤重飞石掷出近一百九十步远【2】,举重他能举起近八百斤重物【3】,又因秦泽口吃,故军中号曰“口吃乌获”。
同时在练兵期间,国相府数次派人催孔邑西击山贼,都被孔邑用准备不足、兵不堪战而拒绝。另外为了帮兵卒保持充沛的体力,孔邑改一日两餐为一日三餐,且每三天一顿肉食,反正钱粮皆有国相府所出,不花白不花。
到了四月底,国相府威胁孔邑如果再不出兵,便断掉钱粮的供应,并言“郡司马郭耽数日前已率八百弓弩兵、三千二百步卒出发,西击白石山苦蝤,命孔邑率军即刻西进,击讨三公山雷公”云云。而孔邑又得到消息:凉州刺史左昌贪污军饷数千万,又指挥无方,导致护羌校尉夏育(原段熲麾下骁将)、汉阳长史盖勋纷纷战败,边章、韩遂、北宫伯玉等人率数万骑兵长驱直入,杀入三辅,逼近长安。当此危难之际,司徒崔烈竟然建议把凉州割让出去,划陇山而治,遭到议郎傅燮的痛批。幸好天子没有采纳崔烈的建议,封傅燮为汉阳太守,与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中郎将董卓前去讨伐。
圣旨几日前已下,此刻左车骑将军皇甫嵩早已离开高邑,击贼之事不可再等,于是孔邑先回军元氏,与父亲孔伷商议之后,决定如郭耽一般,留下所有骑兵,只带二百五十弓弩兵和九百步卒进山击贼。得知此事后,赵云执意不肯,并谏言道:“亲卫身负主将安危之重任,怎可留在后方?”孔邑无奈便命七十亲卫骑兵进山后转为步卒,随自己一同出征。又因队率李定在爬山训练中表现突出,队率孙奕为孙晏所举荐,孔邑便任李定、孙奕为屯长,分属军假司马戴邵和军司马霍弥。
至于“弹劾国相蔡胤”一事,孔伷已于数日前将搜集到的“蔡胤勾结豪强、收受贿赂、损改正令、侵扰百姓、聚敛为奸以及纵容亲近横行不法等等”的证据派人分别送往高邑和雒阳,但现在军情紧急,皇甫嵩恐怕顾不上地方政事【4】,故此事只能等新任刺史赶到高邑或是朝中有了回复再做打算。
常山郡兵原来只有三千人,其中骑兵五百、弓弩兵五百、步卒两千,前些日子郡司马郭耽又招募了三百弓弩兵、一千二百步卒,因此这次进山击贼,郭耽部共有八百弓弩兵、三千二百步卒,而郭豹所率五百骑兵则留在郡兵营中。
《孙子》云:“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自从一个多月前决定要西击山贼,孔邑就开始派人四处搜集情报,又命左秀、李定联系他们的黑山旧部,以打探黑山、鹿肠山诸部山贼的动向。鹿肠山诸部自然是以于毒为首,黑山诸部则仍是各行其是,原本刘石在兼并了三人留在黑山的人马之后,一跃成为黑山最大的势力,但他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无意统领黑山诸部,因此黄龙、左校等人仍是各自为政,最多偶尔向刘石征询下意见。
根据搜集来的情报,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中山、常山、赵国、河内、上党诸郡的山贼往来甚密,似有联合之势,情况堪忧。另外经多方查探,常山境内势力较大的山贼主要有四股:一是活动在常山西北、虖(hū)沱河和滋水之间的褚燕,拥众三四万,精卒一万多人;二是元氏西边、以白石山为大本营的苦蝤,有两万人,精卒七千;三是元氏西北、占据三公山的雷公,麾下六千多人,精卒两千;四是常山西南、赞皇山上的浮云,拥众七千人,精卒两千。
虖沱河,又名滹沱河、亚沦河、虖池、恶池、霍池,周时称厚池,战国时叫呼沦水,秦称厚池河,为常山境内最大的河流。虖沱河起自雁门郡卤城县东边的戍夫山,流经常山国、巨鹿郡、中山国、安平国,在河间国汇入漳水,再从勃海郡东流入海。滋水起自常山西北的牛饮山白陉谷(与太行八陉中的白陉并非一处),东至巨鹿郡汇入虖沱河。
褚(chǔ)燕,常山真定人,去岁黄巾之乱时合聚县中轻侠、少年趁势而起,后来见黄巾势微,便潜伏在常山西北的山泽之中,静待时机。据说褚燕轻勇矫健、剽悍过人,军中号曰:“飞燕”,故又名褚飞燕。
苦蝤,出身颇为神秘,有人说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有人说是愤世嫉俗的太学游生,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太平道大贤良师之高徒,总之众说纷纭。不过能确定的有三点:一是苦蝤为常山人(不知何县);二是苦蝤识字通经,在山贼中以智闻;三是雷公部与苦蝤部联系紧密,有结盟之嫌。
雷公,姓张,常山栾城人,因声大如雷人称张雷公,以武勇见长。
浮云,据闻原是房子县的一个亭长,后因看不惯县君贪浊、豪族残民,再加上仕途无望便一怒之下带着乡民逃入赞皇山中,落草为寇。至于浮云之号,似是出自孔子所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由此可见此人略通经学,并非胸无点墨之徒。
国相府的平贼方略是由近及远,即先剿灭元氏附近的苦蝤、雷公,再铲平赞皇山的浮云,最后集中兵力对付势力最大的褚燕。因苦蝤势大,国相府便交给了兵力占优的郡司马郭耽,而命孔邑先攻灭三公山雷公,再联合郭耽讨灭余贼。此方略孔邑是极为赞同的,若是想要远击浮云、褚燕,必先清除肘腋之患,而且一定要抢在众山贼联合之前,否则贼势一成,再难短时间内尽除之。
兵贵神速,一切安排好后,孔邑次日寅时(凌晨3点)不到便率一百亲卫步卒(秦泽屯)、七十亲卫骑兵(赵云屯)、八百普通步卒(霍弥曲、戴邵曲)、二百五十弓弩兵(宋敏曲)和一百六十余杂役、伙夫(孔勖统领),打着火把离开元氏,先向北行十里到封龙山,然后折向西。此外孔伷又从县中征调了数百名青壮,在县廷掾阎宗的统领下负责运送粮草、军械诸事。
从元氏向西入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在南,经西阳聚,石路狭长;另一条居北,过苏阳聚,夹在两山之间,陡峭难行。孔邑要去元氏西北边的三公山,故选的是北边的苏阳道。苏阳道附近地形险要,一旦中了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孔邑命吴茂屯和一百五十弩兵守在入口处,赵云屯将马匹留在道口,又命右军戴邵曲先行,沿途派人搜查易设伏之密林、险阻,之后是左军霍弥曲三百人,最后才是孔邑和宋敏曲一百弓兵。
因山道极为狭窄,最多只能容许二人并行,全军近千人被拉的很长,而孔邑身旁只有赵云、吴疆(吴牛)一前一后贴身保护,颜良、秦泽带人在前领路,文丑率其他亲卫殿后。卯时两刻(凌晨5点半),旭日东升,将原本黑黝黝的谷道照得大亮,似在众人身上抹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趁赵云将手中火把熄灭的时候,孔邑停下身来,转身看向东边刚刚升起的太阳,只见一轮红日在朝霞的掩映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而一束束暖人的阳光,如瀑布一般洒向整个大地。
看了片刻之后,孔邑转身准备继续前行,这时突然心生警兆,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大吼:“司马小心!”然后只见几支羽箭从北面山上激射而至,孔邑来不及反应,只能尽量矮身避开要害。与此同时,孔邑身后一个长大的身躯迅捷无比地高高跃起,挡在了孔邑身前。
“噗噗噗噗噗”五声箭矢入肉的声音后,孔邑被赵云护在身后,而横在赵云身前的吴疆背部赫然插着四支羽箭,箭尾的白羽兀自有些发颤。
【1】北魏猛将杨大眼“出长绳三丈许,系髻而走,绳直如矢,马驰不及。”意思是:杨大眼拿出一条长3丈左右的绳子,系在自己的发髻上飞跑,绳子像射出的箭一样直,连奔驰的马也追不上。
【2】《汉书·甘延寿传》:“投石拔距绝于等伦,尝超逾羽林亭楼……”魏张晏注引《范蠡兵法》称:“飞石重十二斤,为机发,行二百步。延寿有力,能以手投之。”
【3】驴板肠:现在抓举的世界记录为213公斤,也即八百多东汉斤。虽然《商君书》上说“乌获举千钧之重,而不能以多力易人。”但三十斤为一钧,一钧约为15.9现代斤,算下来就是不到一万六千现代斤,也即八千公斤,这显然不可能,故“千钧”当为虚数。
【4】本朝刺史或州牧在政事上主要负责六件事:一、地方各豪族大户是否触犯礼制并田造宅、以强欺弱、以众欺寡;二、郡守(国相)是否俸行诏书、遵守典制,有没有背公向私、曲解诏书以自谋利、侵扰百姓、聚敛为奸;三、郡守(国相)是否任意断案、不秉公执法以及治内自然灾害和妖异祥瑞、流言蜚语;四、郡守(国相)是否为国家公正选拔人才;五、郡守(国相)子弟是否横行不法;六、郡守(国相)是否勾结豪强、收受贿赂、损改正令。(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