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蜜妮没有回家,因为家里没人,周六上午她去了医院,才见到父亲。
他压根没提一句生日的事,正忙碌于自己的工作,蜜妮只好在一旁等他。
半个小时过去了,父亲还没有回来,实在太无聊了,好在早上出门时带了平板电脑,她敢脆看起自己的杂志。
辛苦做出来的成果,回头来看就算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心中仍然满是成就感,《风与海的诗》还有一个微博,那些意见、评论,她每条都认真看过。
也许在别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份电子杂志罢了,可对她来说,却包含着一份梦想。
“这就是你在做的东西吗?”父亲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传来。
蜜妮吓了一跳,来不及收起平板电脑,她紧张地点了点头:“是的……”
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她曾经在晚餐时提起过这件事,可当时父母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也许现在是个什么不错的机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努力做着什么,想到这里,蜜妮顺势将平板递过去。可艾建青的目光从屏幕上掠过,仅仅停留了两三秒钟,接着,镜片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悦。
“还在为这个浪费时间啊。”他说。
一句话就让她僵住了。
又来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自从她上了中学,“浪费时间”快成了他的口头禅,只要和学习无关,一切都是无用的。
艾建青那样顽固的高级知识分子,以为文学艺术全是雕虫小技,在他为女儿计划好的道路上,绝对不会有“文学梦”三个字存在。
从生日到今天,累积的委屈好似突然爆发了,蜜妮感到忍无可忍,问道:“你看也看,就觉得是浪费时间了?”
“你想说什么?”
“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梦想吗?”
“梦想?”艾建青看着她,板起脸来说教,“那种东西就叫梦想?所谓的梦想就是要人一辈子去追逐去完成的东西,不是随口说着好玩的,就像我和你母亲的这份工作,需要知识、经验,是从学习中一步步走来的!而不是你手中那个……就是你这一生要奋斗的目标?”
“是,不可以吗?”
“你追求的就是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
蜜妮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你们的梦想就是有价值的,我的就没有,这是谁来断定的?”她大声问。
顿时,父亲显出些许怒色,他皱了皱眉,考虑到这是在医院,才忍下来,冷淡地说:“算了,你去检查吧。”
她还想再说什么,艾建青已经叫了一个人进来,那是在他手下实习的一个年轻人医生。
这位医生姓米,二十多岁,还有几分青春气息,蜜妮叫她“米医生”时她摆摆手笑着说:“那么正经干嘛,叫姐姐就行了。”
米医生很健淡,见她有些低落,就不断聊些有趣的新闻和八卦逗她。
检查的项目很多,又是拍片又是抽血,两个人跑上跑下就过去大半天,听蜜妮述说症状的时候,米医生的脸色逐渐凝重。
“你是说,身体无力、失去控制、视觉模糊,而且越来越严重?”她拿着验血单语气有点迟疑地问蜜妮。
蜜妮被她的表情搞得紧张极了:“是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米医生看了看,目光有些复杂:“这个我不能确定,你父亲是专家,给他看就知道了。”
她越是这样,蜜妮心里越不安。
“我……我还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怎么会呢……”米医生连忙安慰她,“可能是精神压力大才有这些症状,别乱想。交给你父亲,他会判断的”
症状……蜜妮望着她,心里越发不安,被带到父亲办公室外等候时悄悄拿出手机进行搜索。
将几个关键词输入,她快速翻看,居然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渐冻症?
这个词出现在眼前,蜜妮脑子都蒙了一下,她对这个病症并不陌生,知道它的残忍与可怕,它有一个很长又拗口的名字——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某一阵子,网上有个公益活动就是关注这个病,当时办的轰轰烈烈,无数名人转发,大冬天用冰冷的水浇在头顶,呼吁关注渐冻人这个群体。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国外歌手也参加了,便去了解过。
简单地说,就是人体的运动神经细胞大量死去,肌肉逐渐萎缩,无法行动,不能说话,最后连呼吸都做不到,残忍的是意识却能一直保持清醒,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实在太惨了,让蜜妮印象深刻。
不是的……她握紧手机,在心里说着,是搞错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跟这种病扯上关系呢,或许只是症状有点像罢了,再搜搜其他的……
她手指有些发抖,在屏幕上划动,不断寻找着信息,可每隔那么几条信息,都会有“渐冻症”三个字出现在网页上,除非关掉手机,否则根本无法忽略。
蜜妮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