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心底微微一震,却没有回话,这个精明的帝王,在怜惜着她的同时却不给她一分喘息的余地;她该如何回答,不,她什么都不用回答,在玄宗的面前,说的越多便事错的越多。
玄宗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波澜过后的平静与冷然,眼中终于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暖意,手臂微微一收,彷佛怕子漩凭空消失,转身吩咐道:“去宣御医,还有拿条毯子过来。”
子漩微微垂下眼睑,身子一松,终露出一抹安然的笑,不管最后结果会如何,至少她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李林甫的信任一旦出现危机,玄宗便会重新思量他与享的矛盾,而享,便能安然度过眼前这一难关。
厚实的毯子裹到身上慢慢驱散掉她身上的寒意,她对着站在玄宗身后的云裳微微一眨眼睛,示意她帮自己脱身,而后退出玄宗的怀抱,轻声道:“陛下康健,臣妾也就能安心回上阳了。”说着,不待玄宗有反应,便起身往银汉门方向走去。
“苹儿…”玄宗似乎想要出声喊住她,只是话才出口两个字便没了下文,子漩的身后亦传来云裳的声音,“陛下,钊来了。”
有细微的骚动隔开了子漩的思绪,她清晰的听到所有的脚步声都转回筵席所在的地方,子漩稍稍侧头,见到不远处人群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往玄宗方向靠近;浅笑着收回视线,转身继续走着,做事不能急功近利,既然暂时已经压住一个,想必杨钊最近亦不敢会有大动作了。
收回视线,笼了笼身上的毯子,蓦然觉得方才有一道身影很是熟悉,再次转头,方才两个身影已经融入席中,自嘲的一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不再留意。
“小姐!”香巧略带不安的唤着躺在榻上的子漩,自从从大明宫回来,子漩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现下…
“怎么了?”漫不经心的啐了一口“雪蕊凝翠”,心思却还留在早上朦胧的从脑海中闪过的一个人影。
“太白听说今日上午御花园发生了一件趣事,不知子漩姑娘可否知道?”一道声音跃过夜色而来,清脆明朗。
子漩抬头,朗朗月色下,李白坐在围墙墙沿,左手触膝,右手持壶,月牙白的衣衫被月光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竟一时令子漩与香巧都看呆了。
身形一晃,李白轻巧跃下围墙,习惯的晃一晃酒壶,笑容亦淡薄,还带着一丝狡颉,“子漩姑娘怎的?”
不经意一笑,子漩心情大畅,随口便吟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看着李白脸色微顿,哈哈大笑。
许久,李白方回神,语气有一丝的犹豫,“太白没有听错的话,这是太白的将进酒!?”
“是的,”子漩不由又笑开,颔首应道:“正是太白兄的将进酒。”
“只是子漩姑娘真能做到长醉不愿醒么?处处都要为别人想着,如此活着难道不累?”意有所指的巧妙带起了上午的事。
“累?”神色有些黯淡,怎会不累,可是就是即使累亦舍不得放弃才会令自己**脱不了这束缚的枷锁,感情从来都是累人的。
“现下怕是太白亦帮不了你了。”李白看向她,眼光热切却带着遗憾。
“..….”子漩不解的以眼神反问。
李白一个噤声的动作,园内一片静谧,子漩方才听到门外传来了两道轻软的脚步声。